死凛凛子的人是我,那个杀人预告到底又是谁干的好事呢?这不是矛盾了吗?」
「哼,这是用常识去推想才会产生的矛盾。只要拿掉常识与非常识之间的藩篱,稍微拓展一下思考范围,那种矛盾就会轻易消灭了。比方说,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特定目标存在呢?在播放那个广播的时候,其实根本还没有决定好要杀谁的话呢?不管是谁都好,只要随便找个魔学系的人杀就好,所以就先播放了那个广播。之后因为碰巧认识了三嘉村,所以就杀死三嘉村。如果动机就只是这样,又如何呢?」
「……老师,我在该生气的时候还是会生气的喔。」我放低了声音说道:「老师的推理全都只是臆测罢了吧?照您刚才的说法,除了我以外的人也都可以——不,因为还有医院那件案子,所以看起来的确是只有我有可能犯下这些案子。但是,这并非基于任何具体的证据而做出的推测。光靠想像力,任何人都可以编出一套说词来。说得极端点,要把现在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安排成凶手都是可行的吧?如果您坚持我是凶手,请您拿出证据来。」
「哼哼,要我拿出证据来是吧?真是凶手必定会出现的固定台词呢。」
老师得意地冷笑着,一副就在等我说这句话的模样。我被老师从容不迫的气势压倒,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
「好吧,既然周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顺应要求,拿出关于凶手的确切证据来了。不过呢,要交出证据的人是周自己喔。」
「……什么意思?」
「喂,那个右手手腕是怎么回事啊?」
老师若无其事的一句话震得我绷紧了身子,但是我马上就掩饰过去。
「这个啊,我之前也说过了吧?是被咖啡烫伤的。」
「哦?烫伤是吧?那解开给大家看看吧。」
沉默。
我头一次拒绝作答。
「嗯?怎么,不说话?不想给人看吗?还是说——」老师如同一只逮住猎物的老鹰:「还是说没办法给别人看呢?思?话说回来了,那个伤正是在三嘉村遇袭的那天出现的吧?也就是说两位同学都是在同一天受的伤耶,真巧啊。」
老师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光是这样,就带来一股仿佛魔兽直起身子般的压迫感。
我在无言中又后退了一步。
老师望向久远警部。
「遗留在屋顶上的那把小刀上面,并没有留下凶手的指纹,反而不知道为什么留下了三嘉村的指纹,是这样没错吧?」
「呃,是的,没错,从凶器上验出了被害者的指纹。但、但是……」
「对,从凶器上验出被害者的指纹。如果照一般想法来看,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事——照一般想法来看的话啦。不过,我却是这样想的——在三嘉村遭受凶手攻击时,会不会下意识地拚命反抗过呢?」
法术师明辨万物的慧眼再次逮住了我。
「为了使自己从嫌疑犯的名单上被剔除,凶手必须让人以为『凶手直到被害者被发现前不久都还待在现场』,所以在削除被害者一切可供识别特征的过程中——才会只执行到把脸割花的阶段而已,因为凶手要制造出遭受阻碍才半途而废的假象。虽然说这个过程光用想像的就有够血腥……然而实际上这个步骤本身却是一项需要小心翼翼进行,才能够完成的细腻工作喔。为什么吗?因为要是弄死三嘉村就没有意义了。要把人的脸割花却不让人死掉,这种事做起来可没有说起来那么容易。所以为了使三嘉村不会乱动,多半还给她灌过使她昏睡的药吧,不过这个工作本身应该还是需要相当强的集中力,所以在进行的时候,凶手应该全身都不设防,也可能是因为对手睡着了才掉以轻心……如果三嘉村在被灌药之后昏昏沉沉的状况下,曾经下意识地抢过凶手的小刀反击——」
我——
我按住缠着绷带的右手手腕。
「在凶手身上的某个地方,应该一定会有着与凶器小刀相吻合的伤痕。那就是用来揭发凶手的确切证据,也就是三嘉村在临死前留下来的讯息!」
室内罩在一片沉默之中。
大家都看着我。
在那些视线中,有着怀疑与不信任、敌意与猜疑,还有——一点期盼,等着我否定老师的揭发,等着我把那些控诉一笑置之,一种淡淡地、遥不可及的期盼。
我——
完全——
背叛了那份期盼。
「……有时候我真会有一种想法。」我叹了一口气:「老师是不是连发生在其他地方的事情都能够看得到呢?」
「骗、骗人……」印南颤抖着双唇低语着,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她的脸上完全失去血色,感情的指针在恐怖与混乱之间剧烈地来回摆动着。
「……肯承认了吗?」
老师恐吓性地轻声说道,但是我甚至已经不再在乎了,以事到如今还问这个做什么的表情耸了耸肩。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冰鱼紧握着拳头,用力之大甚至使得那部分的肌肤苍白得失去血色。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啦。不过,这个嘛,勉强要说的话,也许是想知道——」我豁出去似的答道:「如果你们五个人之中少了一个人,会变成怎样?也许我是想知道这点吧。所以才挑上与我最亲近的她做为祭品……」
我看向千里。
「对,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你,千里。是你告诉我她的变化,让我可以轻而易举地约她出来。虽然意思不太一样,不过我毕竟还是守住承诺罗。她已经绝对不会再受到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