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她就用蚊子叫般的声音又答了一次:
「所以说,人家去厕所了啦……」
「…………」
啊啊。
我这个人怎么会这么无可救药呢?如果这里有地洞,真想钻进去,然后直接把它当成我的坟墓。不,还要劳驾别人动手也太不知耻了。如果是老师,应该会说「自己的坟墓自己挖」吧。
「……真的很对不起,问了奇怪的事。」
虽然我试着亡羊补牢,不过毕竟是为时已晚了。因为我太过于轻率的发问,使得我与凛凛子之间开始蕴酿出一种微妙的气氛。
我在内心抱着头。不行,我实在想不出可以突破这种窘境的方法。首先要想办法打破的,就是这股微妙的气氛。
「那个……」我绞尽原本就不多的脑汁,总算挤出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出院呢?」
「呃,听说如果在明天的检查中得到医生同意,就可以出院了。」
「这样啊,那就好。」
「嗯,但是……」凛凛子的神情骤然黯淡了下来。
「怎么了吗?」
「……我的脸还没治好。」
「啊……」
——不想在别人面前展露那张满布伤痕的脸。即使不是十几岁的女孩子,也必然会有着那样的心情吧。虽然老师说过可以完全治好,事实上我今天上午原本也是为了治疗,才和老师一起到这里来的。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会不会像我这样大摇大摆一再跑来病房看她的人,才是最令凛凛子心中不快的存在呢?
我把心中的想法问了出来。
「不会,我说过完全没那种事的吧。」凛凛子连忙摇头:「阿周肯来,我超开心的呢!」
「这样?那就好。不过如果真的会不舒服,还是要好好说出来比较好。」
「嗯,谢谢,不过真的不要紧,因为阿周对我很好嘛。而且——」凛凛子神情微微黯淡了下来:「那个,我现在不太想一个人待着。」
「为什么?」
「……我会怕。」
「怕?」
「我怕……凶手不知道会不会……跑来杀我……」
她双手环抱着自己缩成一团。
我忍不住有一种感觉,眼前正在畏惧着凶手阴影的凛凛子仿佛是个孩子。那时候——当银行抢匪闯入银行中的时候,我应该也像现在的她一样发着抖吧。而那时候母亲应该是为了给我增添勇气,才会紧紧抱住我吧。
「……别怕。」我伸出手放在凛凛子头上说道:「因为在这种时候,似乎会有魔法师来救人的喔。」
是的,这次一定没问题。因为会使用魔法的人——现实世界中的法术师就在附近了。
「……阿周也会来救我吗?」
「……嗯,我会努力的。」
因为我才一点头,她就抱住了我,让我吓了一跳。
「绝对喔……要是阿周忘掉,我会生气喔。」
「不会忘的,因为我是记忆力比较好的那种人。」
我拍着她的背如此承诺,她泪眼汪汪地抬头看我,总算展露出她一贯开朗的笑容。当然,这中间还隔着一层绷带,但是她眼中的光辉如此表明。
这时候我已经无法认为眼前的她是冒牌货了。她是凛凛子本人,至少我这样相信。我心中这样认定了。
之后我们天南地北聊了大概三十分钟,我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差不多该走了。」
「嗯,要再来喔。」
「知道了,回头见。」
我转向门的方向。
一切都是在那时候发生。
从我身后传来「喀咚」的声音,同时凛凛子彷佛轻轻惊叫了一声。
就在我反射性要回过头去的一瞬间——
我的颈际传来强烈的冲击。
(咦——?)
我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感到眼冒金星,全身在刹那间像是飘往半空中,随即「碰」地一下,似乎撞上了硬物。我几乎像是事不关己般,想着自己应该是倒地了吧。只是挨了一下而已,但就这么一下,便足以让我连站都站不起来。
惨叫声,我可以听见凛凛子的惨叫声。那是已经搞清楚状况,因为恐惧而爆发出的真正惨叫声,而且其中还混杂着脚步声。我感受着从脸颊上传来的冰冷触感,心底发寒。
——房间中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承诺。)
我答应过她的。
(答应过。)
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所以说现在可不是在这种地方睡觉的时候。快起来,站起来!别趴在地上,站起来!
我的脑袋中像是有把锤子在乱敲似的,还伴随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