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的说法(不过终究也只是臆测之词)是犯人是大学相关人士的说法——也就是内贼的说法——不过到底校内的哪一个人才是犯人呢?
——是大学职员吗?
——或者是学生呢?
——犯人是一个人吗?
——或者有共犯呢?
老实说,学生们的旺盛想像力,已经在几天的时间中把许多人塑造成犯人了。
不过那个推理犯人是谁的议论也很快就降温了。理由很简单,因为不管怎么推理也没有一个确实的证据,所以最后达成的结论总是「在目前的状况下,猜不出犯人是谁」。
学生们关心的焦点逐渐从犯人本身转开,没多久后就脱离事情本质,净剩些我接受过杂志访间、我被电视主播访问过之类的衍生性话题了。
在同一时间,媒体对这件事的热度也逐步消退。这方面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并没有发生杀人案。
犯人并没有抓住这个粉墨登场的大好机会(?)大家等了又等,也看不出对方有实行杀人预告的意愿。虽然说在那个古怪广播中,确实没有预告事情会在「什么时候」发生……那么犯人到底会在什么时候下手呢?明天?一周后?一个月后?一年后?没有人可以知道。警方的搜查也找不到足以追循犯人的线索,整件事可以说是完全进入死胡同中了。
——就算开头开得再好,但是没有下文的话题争取不到消费者。
出生在现代社会中的人,必须靠自己取舍必要与不必要的资讯,浮沉在令人眼花撩乱的资讯洪流中。为了对应日新月异的资讯,需要永远遗忘掉已经过时的资讯。不可能一直抓着已经过了食用期限的话题不放。「传闻过不了七十五天」说得真的太对了,日语真巧妙。
虽然媒体方面暂时还把注意力放在国内绝无仅有的唯一魔学系上,制作特别节目,以及采访今年来到日本的法术师(不用多说,当然就是老师了),维持了一阵子热度;不过在事情过了一个礼拜左右之后,几乎所有公司都从「魔学系古怪广播案」抽手了。
到了那个时期之后,就连学生之间也不再提起与这件事有关的话题了。学生也有学生的日子要过,说忙也是挺忙的,尤其新生更是处于一切几乎都要从头摸索的状况。上课、社团、打工、迎新会——随着交谊圈扩大,展开愉快而热闹的学生生活。就这样,已经没有人会有闲情逸致去理会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的杀人案了。
——就和「生鱼片」一样,新鲜度最重要,放着不管是会腐败的。
(不过生鱼片也保存不到七十五天就是了。)
突然浮现的这个笑话令我有些满意,同时我踏入魔学系大楼的电梯,抬头望着正在跳着楼层数字的指示灯。
今天是四月第二个礼拜的星期三,时间是下午一点整。
今天的第三节课要上第二次的专题研究课程。距离专题研究开始的时间还有十分钟。虽然我很想说这次我终于没有灌水地从容抵达了——然而事实上我又把今天第二节课要上的第二外语给睡掉了。
再加上吃早餐时因为睡过头而手忙脚乱地打翻咖啡杯,右手手腕烫伤……真叫我恨起了自己的糊涂。
(反正再急也不可能赶得上了,早知道在准备出门前就更加平心静气一点……)
走出电梯,我摸了摸缠在右手手腕上的绷带,还有种刺痛感。既然都已经付出了这样的牺牲,至少希望可以从容地来上专题研究的课程。
我敲了敲佐杏老师研究室的门,说声「打扰了」就走进去。
研究室中有老师、冰鱼、印南在。已经坐在长桌旁的冰鱼与印南,面前放着B4大小的讲义用纸。
我一面和她们三个人打招呼一面入座,她们三个人也各自用自己的方式回应我。
今天的研究室比起上次已经多了些人味,像是附脚轮的白板与衣架等等的用具都增设了。原本空空如也的书架也从上到下塞满了一本又一本的厚书,而且还多到书架都塞不下的地步,在地板上叠成好机堆。办公桌上放着银制的烟灰缸,上面盛满了像小山般的烟蒂,室内也已经开始染上烟味。
「拿去。」
老师把讲义递给我,我收下一看,似乎和冰鱼与印南面前那份讲义一样。讲义上画着三十乘三十格的方格,一些格子中写着小小的数字与文字,其下有着叫做「纵行提示」、「横行提示」的栏位,以第一题、第二题的方式排列着,就像某种问答题。这是——
「字谜游戏吗?」
「对啊。」老师点点头:「把与西洋魔学史有关的问题答案填在空白的栏位上,完成这个字谜游戏吧。嘿嘿嘿,我给它命名为『西洋魔学史字谜游戏』。」
「…………」根本就只是把原本的名字拿来用。
「大家可以一起讨论,也可以查阅资料。要怎么做都随便,总之要在这次的课堂上把这个字谜游戏完成,这就是今天的课程内容。」
先不管名字的事,不过拿老师自己做的字谜当成课程内容,倒的确和老师在上次的专题研究中说的一样,是她花了一番心思做出来,也确实挺有意思的样子。不愧是老师,虽然她说过她讨厌麻烦事,不过一遇上跟游戏有关的事,似乎就不畏辛劳了。
「对了,周。」老师看着我的右手手腕说道:「绷带缠得乱七八糟耶。怎么,受伤啦?」
「呃——一点小意外。」我吞吞吐吐地说道,因为理由实在相当可耻。不料——
「割腕自杀?」印南微歪着头说出这种抹黑似的发言……拜托,要黑也局限在你的一身黑衣就好了啦。
「……不是啦。」而且就算割腕自杀伤的好了,那也应该是伤在左手手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