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机点了烟,一点星火在黑暗中亮起。老师就着烟深吸了一口,接着眯起眼睛,以极为享受的模样吐出烟雾。
「…………」
当场面像这样平静下来时,我开始出现一种怪异的感觉。
在我眼前的,是整个世界上仅仅只能找到六位,甚至被誉为「全人类的遗产」的法术师之一;至于另一位,则是成功招聘那位法术师前来的国内魔学界传奇性开拓者。
——话说在这样的场面中,为什么会插进一个像是走错地方的我呢?
在这之前,因为形势比人强,我也只是一直顺其自然而已;但是直到我和这两位与我天差地远的人物面对面地坐着时,我的理智才终于恢复了条理,这让我又开始坐立难安了起来。
「怎么了?」
「啊……没有。」
我和老师的眼睛对上。随便盯着对方看的事令我感到心虚,所以我连忙找个藉口搪塞过去:「老师……是日本人吧?」
「怎么?没头没脚的。」
她要说的多半是没头没脑吧。
「不是,因为我完全没想到来自英国的法术师会是日本人,所以挺意外的……」虽然这绝不是一个好藉口,然而这也的确是我感到疑问的地方。
这使得我回想起老师先前在会场自我介绍时的情况。当时没有先征求药歌理事长同意就突然点着烟、走上讲台的法术师,扫视过在她上台后就恢复寂静的会场,傲然自得地报上名号:
「佐杏冴奈,来自英国,是法术师,请多指教。」
以自我介绍来说,这是一种不太礼貌的介绍方式,然而对于好奇得双眼发光的学生们来说,也无关紧要了。
(——日本人?)
这位自称是法术师的女性外表怎么看都只像是日本人,议论纷纷的声浪向外扩散开去。法术师之一是日本人这件事,应该是会场中没人知道的事实吧。
「哦?不过——」老师把原本位于桌子角落的烟灰缸拉到自己手边,将烟灰弹落缸中,同时说道:「为什么会以为我是日本人呢?」
「咦?」
「我可不记得我有自我介绍说我是日本人喔。」
「…………」
这倒也是真的。不过从眼睛头发的颜色、长相、还有「佐杏冴奈」这个名字、流畅的日语会话(虽然某些用辞遣字有问题)来推测,我——还有当时在会场的大家恐怕也是——自然而然就这样认定了。唯一不符合一般日本女性特色的矛盾点,就只有她那高挑修长的身材了。然而这应该也在可容许的误差范围之内吧,因为又不是没有高挑修长的日本女性存在。
老师哼笑着:「头发可以染、眼睛有隐形眼镜可以戴、脸可以整形、名字要取多少个假名都可以,日语也可以训练得出来。光靠这些就断定我是日本人会不会想得太简单了一点?反倒是要对身高这个否定性要素动手脚还困难得多了吧?」
「呃,这个……」被她这样一说,确实是这样没错。我不得不表示同意:「既然老师不是日本人,那究竟是哪国人呢?」
「喂喂~」老师两手一摊:「我可也没有说过一句我不是日本人的话喔。」
「……那,既然如此,老师果然是日本人吗?」
「这个嘛,我不能把我的隐私告诉没有跟我一起睡过的人。」
「…………」
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勾起嘴角,露出像是衷心感到有趣的不怀好意笑容。我被耍了——这时候我才为时已晚地察觉到这件事。把话题带向那种方向的我,只好沉默是金了。
「——老师。」理事长像是要重整局面般的切断了导火线:「我要跟您谈谈关于今天早上的事。」
「嗯?什么事?」
「请不要装傻。就是您甩掉奥兹的护卫,一个人前来大学的事。」
老师对理事长的质问视若无睹,喷出了一口烟。
原来如此。老师今早所说的「追兵」,就是指那些黑衣人了。一面甩掉他们的追踪一面前往大学——那就是老师口中所说的「游戏」了吧……对了,说起那些黑衣人,他们现在正一板一眼地在店外站岗。
「是什么原因使您要那样做呢?」
「哼,我认为我只是在行使我理所当然的权力而已。」老师说道:「卢梭说过『人生而自由』,不觉得这句话真是太棒了吗?我爱死这句话了。也就是说,本小姐随时都有享受自由的权利,至于那些甚至特地跑来日本侵害我权利的烦闷护卫,在我心目中当然就是多余的。然后我就去执行我的想法了,只是这样而已。」
理事长叹了口气:
「……老师,『为保障法术师安全,需随时有护卫随行』,这是奥兹应允我招聘您前来时开出的绝对条件。如果不能遵守,招聘合约将即刻终止,法术师则要马上回去英国的奥兹总部,这是奥兹评议会给我的命令……」
「所以?」
「所以——」理事长说道:「既然您本身也想逃离奥兹总部的束缚,那么希望您能够多少牺牲一下自己的自由。」
(束缚?)
我皱起眉头看着老师。
老师默然不语。
理事长继续说道:「在魔学系中已经准备好了与奥兹总部相比,也毫不逊色的一流设备。如果这个环境多少能够令您感到满意,还请您同意接受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