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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这就是问题吗?」
「别性急啦,问题从现在才开始——那么,要怎么做才能使这个杯子掉到地板上也不破掉?」
「『掉到地板上也不破掉』吗?」我反刍着老师的怪问题。
「对。而且说不可以采用拿线把手和杯子绑在一起,或是在地板上铺垫子之类的小把戏喔。总之这个问题的大前提就是在杯子离开我的手以后,会从这个高度掉落到地板上。」
「杯子也限定使用老师正拿在手中的那种杯子吗?」
「对。」
「……这样啊。」
——我第一个想到的方法,就是使用耐摔材质做成的杯子,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了。
老师看向药歌理事长。
「好了,理事长,你要猜哪边?这家伙是答得出来呢,还是答不出来?」
「这个啊……」理事长沉吟了一会才开口:「我猜答不出来。」
老师「嗯嗯」地附和了两声以后,说了声「我想也是」,然后又转回我的方向:「那,周,说说看吧?」
「啊啊,呃——」我连忙思考着。因为条件是不能够换掉杯子,也不能使用直接干涉的物理性小把戏以避免杯子掉到地上,因此怎么看杯子都非破不可。既然如此,就只剩下一个方法了。只好采取不属于那些方法的非科学方法,但是——
我偷看了一下老师的眼睛。
「怎么了?」
「……没有。」
理事长是猜我答不出来。所以要是我答错了这个问题,就等于老师要输掉这场游戏了……
但是老师对那种事似乎丝毫也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既然如此,我现在就也把全副精神都放到解答上吧。
「——我想应该是只能使用法术了吧。」我说出我的答案。
「哦?使用什么样的法术?」
「既然大前提是杯子一定要从空中掉到地板上,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使用让杯子可以慢慢往下掉的法术就行了吧。」
在解说法术时,为了举出浅显易懂的例子,通常会使用「音乐」做类比。这两者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共通之处,然而也有句名言是这样说的——「魔学即音乐」。事实上,据说这两种学问体系极为相似。
人类有一种叫做「听觉范围」的东西。人类实际上只是把振动感觉成「声音」,它就是指人类可以感觉到的频率范围,可以说是代表人类体能极限的一个字眼。不过世界上偶尔(而且是以数千万分之一的机率)会诞生可以感觉到常人听觉范围以外的「声音」,甚至还可以发出那种「声音」的人——也就是超越人体极限的超凡者。
换句话说,那就是法术师了。
然后他们所听到、发出的这些个「声音」——虽然无法被常人感觉到,却的确是一种会影响到这个世界的「振动」——它们会对这个世界本身发生作用,最后产生现象,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法术。
「正是如此。」老师对我的回答勾起嘴角:「正确答案。」
我安下心来。
但是老师马上又摇了摇头。
「只是要加上『终究是理论罢了』的条件才能算正确答案。」
「咦?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依那样做的话,确实是可以在不破坏大前提的条件下保住杯子不破吧。不过那也得要那个方法真的可行才算数。」
「那也就是说?」
「对,没错。法术无法实现让杯子可以慢慢往下掉这件事。」
「呃……」我已经没兴致揣摩上意了:「那个,对不起,我听不太懂……」
「听过一个叫做『不可能的课题』的魔学用语吗?」在一旁的理事长说道。看来她似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可能的课题?」
「是的,这个用语是指无法在现代魔学中实现的案例。魔学并非如同超能力般的突变性力量,而是一门货真价实的学问,因此存在着规则与理论,而且是魔学者们在数千年的研究中印证出来的,法术师则是忠实地遵循这些规则演术法术。听过『魔学即音乐』这句话吧?」
「嗯,算是知道。」
理事长点点头。
「法术师可以发出人们感觉不到的『声音』,靠着给予世界『振动』而实现各式各样的现象。但是并不是胡乱发出『声音』就可以了,因为那只不过是一种噪音罢了。想要实现特定的现象,需要把『声音』建立体系,予以控制,像写作一首乐曲般完成它。而写作乐曲的工作——亦即研究法术的理论与规则,把法术式做成术谱的工程,就是魔学者的工作了,法术师则是把经由这个过程而完成的法术演术出来。因此在法术之中,可行的事与不可行的事分得一清二楚。让杯子慢慢往下掉——也就是在不直接干涉物体的情况下操作物体的现象,是分类在一种叫做『念动』的法术类型中,然而『念动』却是『不可能的课题』。」
「那么……」
「对,懂了吧?」老师又开口:「既然唯一可以达成条件的法术不可能实现,这个问题就已经无解了。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密室推理,别说是钥匙了,甚至就连门本身都不存在。也就是说,根本没有方法可以使杯子落地而不破掉,这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总有种上当的感觉,所以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