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谁,只要给我钱,我就会帮他杀人,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活过来的!」
「现在已经不是了,对吧?」
「还是一样,只是赚钱的方式改变了。但我还是原来的我,只要有机会的话,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回去做原本的工作。」
「真的吗?」
白芙对上伊库斯的眼神,突然内心感到惊惶失措。青年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真挚双眸中,流露出殷切期盼的眼神。
「为什么要这么问?」
「所谓人类这种生物是带着一颗纯白的心诞生的。像人类这样几乎不带知识的情况下诞生的生物十分罕见。绝大部分的动植物,打从一出生就对于自己在生态系统中所扮演的角色很熟悉了。」
伊库斯透过车舱罩看着外面被白雾支配的世界,平淡地说下去:
「人类什么都不知道,说得难听点就是无知;但换个角度来看,只要藉由学习各种知识、累积经验,就可以被塑造成任何样子。放眼整个生态系,就只有人类这种生物的可塑性如此之高。」
「那『THE THIRD』呢?」
「他们──」
青年的微笑中流露出些微的哀伤:
「我没有立场评论他们,但其实他们并不如『你们』所想像,是那么杰出的生物。」
青年用了他们、你们这样的辞汇。那么他自己是什么呢?白芙带着不可思议的感慨继续倾听青年的话。
「我并不想去追究你所做的事情的对错,无论如何,现在都已经无法改变过去既定的事实。但是未来呢?你说只要有机会,就会回去做原本的工作,但现在──这个瞬间的你跟过去的你,我并不认为是一样的。」
「──为什么?」
青年面露微笑。即使他深刻了解这世界所有邪恶、不幸的一面,但仍旧持续微笑。那微笑代表了他绝不放弃、绝不半途而废的心情。
「因为你跟她相遇了。」
一阵悸动传遍白芙全身。青年所说的一点也没错,她早就察觉自己在旅程中,受到火乃香的影响而逐渐改变。
「别说那种话。」
即使如此,她仍旧固执地拒绝承认。
「我可是曾经想要杀了那孩子唷!」
「但是你最后并没有那么做。」
「不是没有那么做,而是做不到,因为那孩子的速度比我快,发现这点后我便认真起来了。我承认一开始只是想要玩玩而已,但最后却认真地想要杀了她。」
「她现在还是活得好好的喔。」
「就跟你说是因为──」
她突然感到全身无力,用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地颤抖。
「老师?」
在露出担心神色的伊库斯面前,白芙拨起头发。她并没有哭,而是在笑:
「够了吧,别再说这种愚蠢无聊的事了。就如同你所推测的,我无法杀那个孩子。」
「那么,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因为我想知道。」
白芙「嗯……」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两手托着双颊撑在仪表板上。
「我啊,很容易迷恋上人。一下子就会喜欢,不过也很快就会清醒。如果对方并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种人的话,我一定会立刻掉头就走,所以我没有朋友。」
单方面期待,一发现不合又单方面结束关系,不作任何说明,也不倾听对方的想法。
「我对小香香一开始也是如此。在安波隆商城遇到她时就觉得她是个有趣的孩子,所以当行政长拜托我这次的工作时,我也只当成是个不错的消遣。」
「的确很有趣吧?」
「真的,那样有趣的孩子,这世界上不多了。跟那个孩子一起旅行后,我确实了解到这一点…你猜我现在是怎么想的?」
「──害怕。」
白芙无声地笑了:
「真的什么都被你看穿了呢!我对那个孩子的期待都被辜负了──别误会,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那时的我也十分失望……」
火乃香在第一次砍杀活人时,内心动摇了。但产生动摇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看到少女那个样子,白芙的内心也不由得产生剧烈的动摇──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因为这样就失去了……
──那名少女的价值。
「那孩子并没有斩了我。」
「因为没有理由要斩。」
「呵呵,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原来并非如此。」
「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所谓的居合斩是刀还在鞘中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胜负了。要不要出刀?要不要斩对方?在刀还未出鞘的时候就必须先决定好;等到拔刀之后才考虑,那就太迟了。」
在学习暗杀技术的过程中,白芙对拔刀术也略涉猎了一些。虽然最后她决定专心钻研射击跟格斗技,但她的拔刀术仍有一定的水准。虽然与可以说是超人的火乃香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但以一般人的水准来说,可说是十分「实用」的。她没有继续习刀的原因是觉得随身带着刀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