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又到底代表着什么?那也是某个人的思绪所引起的振动吗?火乃香现在可以笃定,有个人就在已经可以锁定的目的地里,并持续呼唤着她──呼唤着火乃香。或许自己打从一开始就发现这点,在胸口产生不安及感受到额头疼痛的……更久之前。
「你很害怕吧?」
火乃香回过神来。
「所以才那么畏缩、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我看起来像这样吗?」
「没错,真像个笨蛋!只不过是砍了人──只不过是杀了人而已,有什么好情绪低落的?就算你没有下手,我也会那么做!不是杀人就是被杀,那就是这样的世界,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白芙气势汹汹地长篇大论,在她面前的火乃香只是一味保持沉默,无意识地重复将右手从夹克口袋里拿出来又放进去的动作。
「你仔细想想,一开始攻击那个男的是我,置他于死地的也是我。我之前杀过很多人,接下来也会杀很多人,因为我是杀手,我就是用这种最烂的方式活过来的。」
「别那么说……」
「什么?这下是同情我了吗?别开玩笑了!如果你知道我过去做过什么事,你一定会后悔的!『早知道就不要救她了』、『这样的女人看着她去死就好了』──你心里一定会这么想的!」
白芙就像是匹脱缰的野马般一股脑儿地把话都说了出来。为什么要这么激动呢?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看到眼前的少女,就有种莫名冷静不下来的感觉。每当看到她澄澈黑瞳发出的光芒,以及嘴角浮现的微笑──内心的某处就会阵阵抽痛。
「还是说,你已经后悔了?原来如此,原来是因为这样才低落的啊!我不请自来,又花了你不少精力──嗯,会被讨厌也是当然的。」
「才不是呢!」
火乃香停顿了一瞬间,似乎在搜索合适的字眼:
「我才没有后悔!我用这把刀砍过无数的东西,他并不是第一个。我砍过机甲蚁、砍过晰蝎──还有自动步兵。」
白芙将细长的双眼稍稍眯了起来。砍过自动步兵──也就是说,她曾跟身为「THE THIRD」手下的边境查察军起过争执?看来眼前这个娇小的十七岁少女,有着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的严酷经历。
「每一次我都认为自己是对的。我从来没有因为好玩而出过刀,就像老师所说的一样,因为不想死、因为不想被杀,所以才拔刀。」
火乃香紧盯着从口袋中拿出来的右掌。
「但那手感还残留着…只要一想起当时的情景,我就会不舒服而作呕──不过这样很奇怪。是因为对方是人类吗?明明应该不论对手是什么都该一视同仁的…只要我自己的动机没有改变,明明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应该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白芙恍然大悟。火乃香并非因为斩杀人类这种伦理上的是非而煎熬,而是思考着她自己的内心世界──思索着对于她所处世界的一切,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
「我是不是个伪善者啊……?」
少女黯然低语着。曾是暗杀者的女子看到她这副模样,往沙上吐了一口口水。
「真无聊。」
「──什么?」
「不要跟我说这种谁都说得出来的话!拜托你了……就当是我求求你,请别让我失望好不好?」
火乃香猜测她话中的真意。眼前的女子,为何露出如此无可奈何的表情呢?是因为害怕期待落空吗?
「老师……」
「别再叫我老师了!我并不是个可以教导别人什么的优秀之人。但除了那之外,我什么都可以做唷!不管是多么肮脏的事──!」
一刹那,白芙的左手伸向腰后方。能看得清她这个动作的人类,在边境屈指可数。她将枪口对准火乃香,从拔枪到射击只过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如果使用的是专用的枪及枪套,恐怕还会更迅速──!
铿────
──受到撞击的刀鞘发出声响。
自动手枪的枪口并没有再次瞄准火乃香,而是停在瞄准斜前方地面的位置上,一动也不动。
「──真可惜。」
从白芙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嗓音。刀刃在她颈动脉的数公厘前划过。两人就保持这个距离,一动也不动。
「你比我还快……」
──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火乃香也在白芙拔枪的瞬间开始动作。面对超越人类极限的射击速度,少女以更加惊人的速度抽刀。大概只有神的眼睛才看得清这一切吧。
在位于有段距离外的旁观者面前,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动。
「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请问。」
「我只要稍稍将枪口往上就可以开枪,但是你在这种将手伸到最长的情况下,要怎么对付我呢?」
火乃香的嘴巴动了,露出笑容:
「──要试试看吗?」
她只说了这句话。没有任何的杀气及威胁,白芙却因为感到一股颤悚而害怕──这是她的生存本能所发出的警告。
「还是不了,生命可是很珍贵的。」
白芙缓缓收起枪,同时火乃香也将刀收回鞘里。
「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