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漆黑的真理与洁白的伦理

快上许多,只要我认真起来,要获得全国国中田径大赛第一名都不成问题。」

  真理一开始还听不懂那位与自己拥有相同脸孔、仿佛是从镜子里跑出来的分身究竟在说什么。

  但是当眼睛逐渐习惯车窗外流动的景色时,她终于发现了,脚程慢到让人难以相信两人是双胞胎、典型的运动笨蛋——这就是自己的妹妹,真理将嘲笑自己妹妹的同班男同学一脚踢飞的经验多到数不清。

  但是,妹妹此时却说她其实跑得比自己还快,只是因为害怕太过引人注目而刻意隐藏起来,也就是说……

  「大约在一年前我发现到自己的身体产生变化……阿弗雷特说得没错,我的确还没有相信自己是吸血鬼,但是我也没办法忽视馆长先生说的话,因为那种体验实在太多了。」

  仿佛在宣示自己的决心般,那蔚蓝清澈的瞳孔闪过一道微弱的光芒,让看到的真理愕然不已。啊;自己的妹妹开始相信,她相信自己真的是黑夜一族的成员之一了。

  「知、知道了,真理知道了啦,伦理。那个诈……老爷爷说的话真理就姑且相信,可是真理只相信这个病是由病毒引发的这一部分,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一起寻找除掉这个病毒的方法吧。」

  她试着拉高音量藉以鼓舞自己,漆黑的真理握起洁白的伦理之手,这个动作同时也代表不会再让妹妹离开自己身边的决心。

  但是为什么病毒没有出现在自己的体内呢?明明两人总是形影不离、明明两人永远都要在一起,真理一想到这里,眼眶就逐渐泛出泪光。

  「嗯,一起找吧,真理姐姐,但是……对不起,因为我生的病是由病毒引起的,现在也还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病毒,所以对不起,真理姐姐……」

  伦理将姐姐的手甩开,这是为了不让病毒传染到姊姊身上。

  而真实的情况,吸血病毒并不会光因为握手而互相传染,因为过度警戒肉眼看不见的病毒,年仅十二岁的少女会采取这种行动倒也无可厚非,更别说是伦理这位少女了,她对姐姐的关爱之情绝对是以媲美照射在两人身上、来自窗外的耀眼夕阳。

  虽然痛切地了解妹妹的心情,即使如此,真理还是无法压抑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这是妹妹第一次将她的手甩开,明确的拒绝造成难以越过的障壁,如同方才在北多摩美术馆里一样,斗大的泪珠再度从真理的眼眶溢出。

  伦理多么想将眼前哭泣的姐姐抱在怀里,但是身上带有病毒这个念头却在此刻闪过她的脑袋,并且束缚住她的手脚,这让她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悲痛,开始细声啜泣,而坐在驾驶席、如同两人兄长的阿弗雷特依然面对着正前方,可是从表情可以看出他正在强忍着某些事物。

  ☆

  这对双子座,一边是个性强悍且好战,另一边则是个性柔和且消极,长相极为相似的两人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差异,一切都是上天对她们的恶作剧。

  这是一场随处可见的意外,宿醉的驾驶开着他的小型卡车,不小心辗过正在庆祝终于开始放暑假、脸带笑容手牵着手的双胞胎小学生,如此而已。

  两人的性命并没有大碍,姐姐奇迹般地毫发无伤,妹妹则是右脚踝被轮胎辗过,三个月内必须撑着拐杖行走。

  这些环境上的些微改变,对一直以来总是一模一样,如同对称般的两人而言,可以说是极为剧烈的变化。

  总是亲昵称呼妹妹的姐姐一改从前的态度,用严格的口吻直呼妹妹的名字,然而这并不是轻视无法避开卡车的妹妹,是因为气愤为何只有自己毫发无伤,而对自己的一种惩罚。

  久我真理,她以自己的名字郑重发誓……

  「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真理的妹妹。」

  之所以刻意将发型和说话方式与妹妹做出区别,也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从此之后,只要一听见有人取笑因为车祸的后遗症而无法顺利奔跑的妹妹,姐姐的身体就会立刻被心中的熊熊怒火完全支配,即使对方被打得哭泣求饶,她也不肯罢手。

  姐姐产生巨大的变化,妹妹也不得不因此改变,虽然有时候会对过度保护自己的姐姐做出的举动感到困惑,平心而论,她还是十分地相信自己的姐姐,这股感情已经接近依赖与信仰了,要是有人问她谁是她最尊敬的人,她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姐姐的名字。

  同族爱护与同族厌恶——双胞胎姐妹多多少少都会有『几乎与自己相同的人物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压力。

  但是那种感情并没有出现在这对双胞胎身上,因为她们已经改变了,两人已经成为完全不同的存在,然而也正因为不同,两人才能够比有如照镜子般相同的双胞胎更加密切地拥抱对方。

  就彷佛是由白色与黑色勾玉组合而成的阴阳太极图,两人极其相似、同时也极为不同,但是却永远不会分离。

  没错,这对名为久我的双胞胎展现出来的是美丽的调和,直到那一天,潜藏在妹妹体内的先天性吸血鬼素质觉醒为止。

  浴缸里的波纹正在向外扩散,波纹之间不断相互碰撞,接着碰上少女健康的肌肤。

  「~~~好宽啊,好宽喔,伦理。」

  独自一人的浴室感觉比平时更宽阔。

  除非身体有些虚弱的伦理出现感冒症状,否则两人一同入浴泡澡对两姐妹而言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但是今晚,久我真理曾经发誓要永远守护的笑容却不在她的身边,今晚之后也不会在她的身边,害怕会将病毒传染给姐姐的伦理,提出了两人分开洗澡的要求,站在真理的立场,她也只能答应妹妹。

  真理从都立牧岛医院得知有『这方面的专家』存在的消息:心想这次一定可以治疗妹妹的怪病,因而燃起无限希望的昨晚,对现在的她而书仿佛就像一场梦,泪水开始在真理的眼眶中打转,她慌张地揉了揉眼睛,心想绝对不能示弱,从今以后一定要更加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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