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如此,之前被现场的魔法式所惑,总以为「凶手」一定是站在旁边的人,因此延伸出「凶手必须随时待在魔法式旁边」的结论,可是这个推论却有个漏洞。如果凶手是电车的驾驶,当意外发生的前一秒钟,他不就刚好在魔法式的旁边吗?一秒钟的时间虽然稍纵即逝,不过电车在进站之前本来就通过魔法式之前召唤「真空」。
「创贵,你总算明白了。」莉丝佳看着我说:「没错,最佳位置既不是当时你所站立的地点,也不是第二月台的相对位置,而是可以清楚目睹四名死者血肉横飞的『电车的驾驶座』,那里也是唯一能清楚目击到意外发生过程的地方。」
「可、可是……」我打量着病床上的高峰。「他的目的是什么?好不容易才学会魔法,却因此背上过失致死的罪名,不但丢了工作,还得受到舆论的谴责,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舆论的谴责?」
高峰开口说话。
「那又怎样?小鬼,告诉你好了,我早就想尝尝开着电车撞死人的快感了。」
翻遍古今中外的历史,当人类突然获得强大的力量时,通常都会做出两件事。第一件是挑战强者,第二件凌弱者」,不过他获得的力量不是魔法,而是「电车」本身——设计时不将撞到人的情况列入考虑的巨大金属块、让每个被害人无法留得全尸的暴力象征。魔法对他而言,不过是行使「强大力量」的一种「手段」罢了。理智虽然接受这种推论,心里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不是不能了解他想开着电车撞死人的心态,这还算是可以理解的情绪状态,跟开着跑车飙到时速两百的欲望属
于同一种类型,而且比「魔法杀人」或是「以魔法将人推落月台」的的幼稚想法好多了,最重要的是容易理解。
因为单纯,所以容易理解。既然工具是只能在铁轨上移动的物体,除非藉由魔法的力量,否则根本不可能让自己驾驶的电车「刚好」撞上乘客,因此那四名牺牲者之间当然不会有所交集。原来如此,的确不难理解。即使仿佛世界末日降临的表情是来自于愿望达成之后的呆滞,而这种神情送他进了医院,我还是将他的回答视为「不难理解」。可是,就为了这个不难理解的答案,高峰失去了工作、失去了人生,这简直跟自杀没什么两样。付出那么多的代价换来的只有「欺凌弱小」的快
感,怎么算都是亏本生意。向公司提出辞呈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吗?干了几十年的电车驾驶,就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开电车撞死人」的欲望?高峰似乎没注意到我心中的疑问,他再度朝着莉丝佳说话。
「你就是在外界制裁所有魔法使用者的『魔法猎人』莉丝佳吧?久仰大名,『红色时间的魔女』。」
「魔法师不受『法律』的约束,只能以『魔法』制裁。」莉丝佳往前踏出一步。「感到兴趣的是我——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说呢……嘿!」
高峰大喝一声,双手举向天花板,病房顿时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白色的四面墙壁、地板、天花板甚至是窗户,每一个角落都浮现出错综复杂的「魔法式」。这些魔法式不是莉丝佳让它们现形那种带鲜红色泽的,而是无色透明、如空气一般的立体结构。我看着高峰,发现他脸上浮现一丝阴冷的笑容。迟疑了几秒之后,我才确定他就是凶手,是施展魔法的人。以魔法为恶的人脸上都带着同样的笑容,没有一个例外。
「魔法……『式』!」莉丝佳的声音惊骇无比,口气也失去了平常的沉稳从容,仿佛因为自己的轻敌而感到悔恨不已。「原来这布下陷阱的是你!所以才故意被送进医院,好家伙!就凭你这废人也想算计我?先掂掂几两重有吧!」
「对,我的确是个废人没错。不过只要有一星期的时间,废人也有反扑的能力,认命吧!『红色的时间魔女』!」高峰举起双手对准莉丝佳。「马奇那古、马奇那古、艾古多拉、卡姆单、卡姆单——」
「哼!动作太慢了!」
发现高峰开始念咒之后,莉丝佳马上取出美工刀朝着高峰直扑而去。没错,这就是所有会魔法的人最大、也是最致命的弱点,即使是最强的魔法师,在念咒的时候一样是毫无防备之力。除了神跟恶魔之外,没有人能摆脱念咒的义务。高段的魔法师所需的念咒时间固然比低段的魔法师要短上许多,即使念咒的时间逼近于零,也绝对不会是零,一定会有破绽。因此最安全的施法方法就是组成一支队伍,要不然就是使用魔法阵,否则就得跟莉丝佳一样,事先将所有的魔法式置入体内。
病房的空间并不算狭窄,即使高峰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画上魔法式,也必须完成念咒的程序才行。这次的「真空召唤」不是以静止的铁路为目标,必须事先将行动自如的莉丝佳所有可能的坐标输入,因此至少需要好几秒钟的时间才能完成。这些时间足够让莉丝佳拿手中的美工刀去割开高峰的喉咙了。
「咦?」
莉丝佳一个踉舱,差点往前翻了一圈。
「呃……那个……」
「啊!」
莉丝佳求助的眼神让我恍然大悟,原来我跟她被那副银色的手铐牢牢的「固定」在一起。就算莉丝佳的行动再怎么迅速,只要手铐的另一端固定在静止不动的我身上,她的行动范围就只有两只手臂的长度。天啊,就为了这种小事。
「……马奇那奇姆——太耶姆!」
念咒完毕。
「呃……对不——」
不知道莉丝佳有没有听到我的道歉。高峰的咒语结束之后,来自四面八方、从天花板到地板、从窗户到墙壁的真空刀无情的划开莉丝佳的身体。手臂与躯干分离,分离的手臂又被切成两段,化作无数细小的肉块。大腿与躯干分离,分离的大腿又被切成两段,化作无数细小的肉块。脑袋与躯干分离,分离的脑袋又被切成两段,化作无数细小的肉块(杀人贵死之线?)。水仓莉丝佳在我的面前逐渐崩解,仿佛果汁机里的水果,在一瞬间失去了原形。是的,失去了原形,连影子都没有。唯一逃过一劫的,是那顶过大的三角帽,那顶在主人遭受攻击的瞬间被弹到半空中的帽子,现在正缓缓的跌落地面,银色的手铐无力的垂在我的左腕。不愧是千百力的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