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斯,是巴尔提利克难得的——不亲切的态度。旁边的玛雅加则不禁苦笑。
难不成他是不好意思——这么想着的绘其诺多尔斯感到自己僵硬的嘴角稍稍放松下来。
“陛下、玛雅加大人、还有奈奈公主……大家是否都在妨碍我,不让我自杀?”
“也许吧。”
巴尔提利克的回答仍旧是淡淡的,不带有任何感情。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这样的我这么好?”
“…………”
“…………”
巴尔提利克无言。
玛雅加也无言。
无法承受这无为的静寂——绘其诺多尔斯不愿催促他们说出答案,反而采用更直接的方法再说一遍。
“为什么不让我死?”
“……绘其诺多尔斯·拉蒂冈。”
终于把头抬起来的巴尔提利克说。
“如果你真想死,我没有权利阻止你。死或许会成为你的救赎——我也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把‘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挂在嘴边。”
巴尔提利克静静地说。谙气里不带任何感情。
但那并不是所谓的冷酷。
王者若是感情用事,那他就没有君临天下的资格,因感情而做出轻率举动不过只是证明自己的平凡,平凡的人是无法爬到别人头上的,也没有在他人之上介入他人命运的权利。
不论是谁,被刀刃切伤都会痛。谁都不喜欢痛。
感情就是这样的东西。
非常简单易懂、非常直接了当。
只是——因为孩子怕痛所以不愿为孩子动手术的人,便不配称做医师。
不是要遗弃感情。但也不能盲目地跟随感情。
只有真正理解感情、超越感情。相信最正确取舍的人。才有资格站在他人之上、左右他人的未来。
所以——
“但你真的想死吗?”
“…………,,
绘其诺多尔斯回以沉默。
若是刚来到阿比亚斯的那个时候,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吧。
可是……
“你确定你不是在找一条最简单的路逃开吗?”
“…………"
“死,的确能将过去的帐一笔勾销。不管是痛苦,还是悲伤。它都能用最完美的型态全部带走——但是……”
巴尔提利克短短叹了一口气。
“就是因为它太完美了,所以你没有重来的机会——永远没有。”
“…………”
的确如此。
死了就没有后路,它是最完美、最公平——也是最怯懦的解决方法。因为它是唯一能抵挡所有的抗议和批判,维持绝对孤立的方法。
“陛下——”
“我不是不懂你背叛父王时痛苦的心情。”
巴尔提利克撑着脸,看着绘其诺多尔斯继续说。
“但是……那也没有其他方法了,如果不那么做的话,你的父亲会以最悲惨的方式自灭,而且还把无数的国民一起拖下水——对吧?”
“……是的。”
没错。,
所以绘其诺多尔斯才背叛了父亲。发狂的国王逼着成千上万的人民走上绝路——他无法在预见这个未来后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所以……巴尔提利克才挑起了战争。
他不知道别的国家是怎么想的。
后世的历史学家大概也只会觉得这不过是一场侵略战争。
但对绘其诺多尔斯和巴尔提利克而言,那场战争是——为了拯救拉蒂冈国的国民免于灭亡的战争。
“你应该知道,这么做会让自己背负背叛者的污名,被逐出国外。”
“——是的。”
“但即便如此——你还是这么做了,为了要保护你的国民。虽然这个手段过于极端,但没有其他办法也是事实。我觉得身为皇族的你,能够做出这种抉择的确值得尊敬。”
“……陛下。”
绘其诺多尔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想被谁赞美,也不想被谁认同。可是巴尔提利克的话,还是让他很高兴。稍稍缓和了——战争结束后仍困扰着他的懊恼心情。
“绘其诺多尔斯·拉蒂冈。”
巴尔提利克缓缓站起——拿起挂在墙上的剑。
“说真的——我觉得非常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