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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身旁传来啜泣声。洁丝失魂落魄似的瘫坐在地面上。
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
在北方尽头的大地上,我们浑身是血,有好一阵子只是一言不发地互相依偎着。
将身上的血冲洗掉后,洁丝跟我进入以前曾落脚的旅馆。
被铁栅栏围住的巨大豪宅。是我跟洁丝在岁祭那晚打算住宿的高级旅馆。
是因为位于郊外吗?旅馆免于战火之灾,被磨得发亮的大理石内部装潢跟记忆中没两样,酝酿出高雅的氛围。
尽管是深夜造访,但好像几乎没有客人上门,我们付钱之后,旅馆便爽快地让我们到房间。
收入感觉不错的这间旅馆,是否有雇用耶稣玛呢?就算有雇用,大概也早已经入睡了吧……等明天早上醒来后,知道项圈已经卸下的话,她会想些什么呢?
隔了两天才洗澡的我请洁丝好好地帮我刷毛。热水将修拉维斯深入体毛缝隙间的血彻底冲洗掉。疲惫的我们立刻钻进了被窝。
那是附带床幔的特大双人床。我表示要睡在地板上的主张毫无作用,被邀请到棉被当中。虽然床铺宽敞到洁丝旁边有一个大人份的空间,即使猪躺上去也还有剩,但洁丝将身体凑近过来,紧贴着我的侧腹。
感觉她用魔法自己制作的睡衣,似乎有点过于单薄。
尽管有股疲劳感猛烈地来袭,却也不是能立刻睡着的心情。
洁丝毫无来由地揉着我的梅花肉。虽然我也很想揉她,不巧的是,就凭猪脚无法帮人按摩。
「……我察觉到了一件事情。」
洁丝缓慢地这么向我说了。
「什么事?」
洁丝使劲地揉了梅花肉好一阵子,然后向我说明:
「猪先生不觉得不可思议吗?最初的项圈一度阖上后,居然又打开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想确实如此。
「是啊。毕竟警句写着阖上的项圈不会再打开的威胁话语嘛。」
「没错。猪先生也曾经这么想过,果然还是很难想像拜提丝大人会牺牲自己的子孙和其家人的性命。」
「我也这么觉得。毕竟她并没有真的要取性命。如果想威胁后代不要使用项圈,照理说只要写一句『会死喔』就足够了……可是,维丝的确是死亡了。」
我们确认了维丝的死亡。那也并非修拉维斯的计谋。别说是血液的流动了,甚至连魔法的流动都没有──洁丝这么分析了。
「会不会是拜提丝其实也打算至少让遗体保持完整地归还呢?」
可以在脖子那边感觉到洁丝摇了摇头。
「我感觉到了魔力的流动──最初的项圈吸取维丝小姐的魔力,然后扩散到世界上的流动。」
的确,我的眼睛也看见了像是那么回事的光芒动作。
「……换言之,这是怎么回事?」
「换言之……我想那股魔力应该是用来替整个梅斯特利亚的耶稣玛们卸下项圈的。维丝小姐并非被死亡魔法夺走性命……而是无法承受不断被吸取魔力才亡故的。」
最初的项圈并没有杀死人的力量。
那是用来吸取魔力的装置。
「也就是说,拜提丝果然不打算真的夺走性命吗……?」
「对。就跟项圈会永远阖上是骗人的一样,会夺走性命的警句果然也是谎言。」
洁丝的手不断揉着梅花肉。
「我想维丝小姐的确是抱持一死的觉悟坐上那张椅子的。可是,她死掉的话就再也无法保护修拉维斯先生,所以才会以自己的手臂为材料,创造出那个戒指──那个给予修拉维斯先生近乎不死的治愈能力的戒指。」
「原来如此,她少了右手是因为这样……」
戒指上附带类似钻石的宝石。钻石是由碳元素组成的。拿手臂当材料也并非不可能吧。
「如果是维丝小姐的魔法,照理说让自己的手臂再生并不困难,维丝小姐却没有那么做。一定是因为右手那份魔力照理说可以一直寄宿在砍掉的那只手上,但让手臂再生的话,就会回到自己身上的缘故吧。」
听到这番话,我回想起魔力会寄宿在耶稣玛的遗骸上这件事。魔法使的魔力会寄宿在全身。正因为骨头是身体的一部分,才会发挥魔力。
「那么,那个戒指……就类似诺特的双剑啊。」
「是那样没错呢。跟诺特先生的双剑一样,我想那个戒指也隐藏着强大的力量──然后那般强大的力量从维丝小姐本人身上流失了。」
我明白洁丝想说什么了。
侦探在事件的最后发现的真相。
那对修拉维斯而言,实在是过于残酷的真实。
「也就是说,维丝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她为了保护修拉维斯,过度使用力量……」
是承受不住了吗?洁丝小声地吸着鼻涕。
「如果是我或修拉维斯先生坐到那张椅子上……就算不是那样,倘若维丝小姐是在健康的状态下坐到那张椅子上……就不用失去任何人的生命了。」
洁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