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缓慢地发出的声音带着悲痛的声色,但蕴含着更在那悲痛之上的强烈信念。
就在我心想是怎么回事并转过头前,视野被鲜红的血液染色了。
我一瞬间看到浑身是血的洁丝,呼吸不禁停止了。然而洁丝毫发无伤。
因为鲜血的主人是修拉维斯。
修拉维斯就在我眼前从头顶到胸口都变成左右两半,用大量鲜血淋湿了身穿白色礼服的母亲遗体。
洁丝发出不成声的声音往后退。以抱着母亲的姿势被劈开头的修拉维斯──只见有个男人站在他的背后。
是将黑发整齐地剪短,体格结实的中年男性。他的脸沾满鲜血。尽管因为他站在阴影处,无法看得很清楚,但确实有些眼熟。是曾出席登基典礼的男人。
是王朝军的司令官,在当中也居于最高阶的五长老席特。
他的右手被黑色鳞片覆盖,而且被修拉维斯的鲜血弄得湿淋淋,手上握着像是巨大柴刀的刀具。镀金成金色的刀刃正滴落着红色的鲜血。
魔法使杀手的种族──龙族。
他以超越修拉维斯的防御魔法的速度发动奇袭,用金之刀刃夺走了君主的性命。
「老爹!你在做什么啊?」
我在莫名其妙的状态下听着伊兹涅的尖叫。
老爹──他是伊兹涅与约书的父亲。
──老爹有一定的地位……只要他有心,应该也有办法让莉堤丝可以不用被制裁。明明如此,他却服从上头的命令,把莉堤丝交给了他们。他是为了面子。他是个整天只想着要出人头地、飞黄腾达的蠢蛋。
──老爹他父母都是龙族,能力强大得非常夸张。他同时具备像我这样的感觉跟像姊姊那样的膂力,在龙族当中也是很罕见的例子,也因此一路飞黄腾达的样子。
利用龙族之力爬上高位的父亲还留在王朝军里。
岂止是还留在那里。他的飞黄腾达并没有只停留在王都外面的司令官这个位置,甚至被允许进出王都,而且当了养子之类的吗?他一步登天变成特权阶级,获得王朝军最高的地位。
想必是对轻忽女儿和儿子感到内疚的关系吧。虽然不晓得萨农是用什么方法联络上他的,但只要请求他协助解放军,席特有充分的可能性会站在亲生孩子那边。萨农就是利用这点,把席特当成杀害国王的王牌。
借由其身体能力发动突袭,连魔法使都能杀害的种族、待在国王身边也不奇怪的地位,还有与解放军的强烈关连。
萨农在过于适当的时机打出了这张王牌。
修拉维斯遭到杀害了。
我吓到腿软,动弹不得。席特停止了动作,他一边让国王的鲜血从金柴刀上滴答滴答地垂落,同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沾满鲜血的母子。
寄宿在他眼中的是怜悯?同情?或是背叛君主的罪恶感呢?尽管在黑暗当中无法清楚看见,但他看起来也像是眼中浮现泪水。
黑猪缓缓地走近这边。
「总算结束了。如此一来,就根绝了万恶根源的王族……或许修拉维斯是个本性善良的青年,但神之血果然还是一种威胁。他看来也沉溺于力量之中,即将误入歧途。我们只能这么做,别无选择。」
像是在辩解般向我们这么搭话的黑猪──萨农。
「由少数人握有权力,借由力量与恐惧来支配民众的国家,总有一天必定会脱离正轨。即使要狠下心来,也必须葬送掉担保着绝对王政的绝对力量。」
他打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吗?他一直想要杀掉修拉维斯吗?
明明应该有更和平的解决方式。
正当我想冲动地开口说话时,耳朵捕捉到异常的声音。
咕啵。咕啵咕啵啵。
从附近传来像是泥巴沸腾似的奇怪声响。
在我看见席特突然往后跳到某处的下个瞬间,脸上再次沐浴到温热的鲜血,且被夺走了视野。
我睁开眼睛一看──只见修拉维斯正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的脸惨不忍睹。虽然有着人体的形状,却有一道纵向的裂痕,被击碎的骨头从中露出,眼球依然有一半掉落在外。在他站起来的期间,能够以现在进行式清楚地看见他的骨头连接起来,组织滑溜地逐渐再生的模样。
溅到我脸上的血液似乎是席特的血,而非修拉维斯的血。
尽管席特本人已经消失到某处,但他有一只脚在大腿一带被砍断,掉落在地面上。
我跟洁丝还有解放军的成员,都只能默默地看着修拉维斯站起来。
修拉维斯顶着沾满鲜血的头,缓缓地转动脖子。
可以听见啪叽、啾噜的声响,从人体传出这种声响实在让人感到非常不快。
转动完脖子后,修拉维斯吐出了一块血痰。那里面看起来像是掺杂了一些牙齿和骨头的碎片。
他露出有些寂寞悲伤的表情,将沾满鲜血的右手高举在沾满鲜血的脸部前方。
维丝送的戒指在他的中指上发光,被血淋湿的左手轻轻地贴到戒指上。
「是母亲大人保护了我……戒指是多么地温暖啊。」
应该是维丝遗留下来的那个戒指,代替她本人完成治愈修拉维斯的职责吧。毕竟能让修拉维斯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