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地崩塌。崩塌后露出来的是来历不明的鲜红某物。
那个某物滑溜溜地成长到及膝的高度,突然间就开花了。
「很漂亮呢!是罂粟花喔!」
反应与众不同的洁丝雀跃地双眼闪闪发亮。
数量多到异常的鲜红罂粟花在所有能见范围内绽放,填满了墓碑之间。中央部分呈现黑色、有著圆形轮廓的花灿烂盛开的模样,看起来也像是无数眼球。
还能从花朵之间听见喃喃自语地碎念著不成话语的声音。
(虽然很漂亮,但好像不是能慢慢欣赏的感觉呢。)
在冰冷的雾中,可以闻到有种不可思议的香气猛然飘散过来。像是将思考蒙上一层雾,又彷佛让意识从这个世界振翅高飞一般──
洁丝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这香味很有意思呢。」
洁丝灿烂地对这边笑的脸,看起来奇妙地扭曲变形。
(不对……你别太大口呼吸。罂粟花是没有香味的。)
诺特用衣袖掩住口鼻。
「是罂粟麻醉(鸦片)。离开这里吧。吸食过量会死人的。」
他的忠告有些慢了。洁丝的脚步不稳起来,眼看就要倒地的样子。诺特赶紧背起洁丝。我也在不知不觉间,甚至搞不清楚前面是哪边了。
(回到来时的路……回到原本的场所吧。)
「别说傻话。来时的路早就不见了吧。」
诺特就这样背著洁丝,走向某处去了。视野彷佛鱼眼镜头一般扭曲变形,两人的身影突然变远。瞬间有股不安袭向了我。我会不会就这样被他们丢下呢?他们两人会不会自己先走掉呢?
──我要跟诺特先生就这样两人一起……
──那样说不定也不错啊。
从蒙上一层雾的思考深处传来神秘的幻听。真是愚蠢。
我甩了甩头,为了避免变成孤单一人,我拚命地追在两人后面。
就连花朵我也毫不在乎地用猪脚践踏并前进。绽放著红色罂粟的坟场感觉像是没有尽头。没有出口。含有生物硷的浓雾滞留在空气中,夺走视野与思考。
走在前面的诺特也是步履蹒跚地左摇右晃,好几次差点让背上背的洁丝摔下来。但诺特绝对不会放开洁丝的身体。
无论走了多久,都看不见能离开坟场的徵兆。可以感受到大脑逐渐麻木。我们会就这样在这个坟场,在这个深世界断气吗……
忽然有微风吹来,差点分散的意识朝向那边。
只见一名女性站在上风处,也就是雾的另一头。她似乎在看这边。但因为雾的缘故,她的身影看起来像影子,只能得知轮廓而已。
只不过可以看出她头发相当长,还有胸部非常大。
「你……」
传来诺特的声音。诺特就那样背著洁丝,踉踉跄跄,但以坚定的意志前往那边。人影不等我们就小跑步地先走掉。
我不晓得这是敌人还是同伴。但照这样停留在原地,等著我们的是确实的死亡。我也拚死地追逐在诺特后面。
冰冷的风让我醒来。
我们躺在没有任何人的农业用道路上。虽然雾还是一样浓,但已经没有坟墓和罂粟花。旁边放置著没有马的朴素马车。
(喂,洁丝、诺特,你们还好吗?)
我用鼻子戳了戳靠在一起躺著的两人。不小心吸了一大口气的洁丝,还有背著那个洁丝走到这里的诺特。我很担心他们两人会不会被毒死。
洁丝发出了像在说梦话的声音,因此我的五花肉松了口气。诺特猛然抬起上半身,是头痛得厉害吗?他用拳头贴著额头。
「那家伙在哪?」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问了意义不明的事情,因此我疑惑地歪头。
(那家伙是指谁?)
「就是帮我们带路的女人。」
诺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环顾周围,但没有我们三人以外的身影。
(毕竟不是清楚地看见了长相嘛……你知道她是谁吗?)
诺特没有回答,仍然聚精会神地看著浓雾深处。
是鸦片的影响吗?记忆十分朦胧,想不起详细的情况。那究竟是谁呢?从远处看也能知道人影的胸部很大,因此可以确定不是洁丝或瑟蕾丝。
「您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从旁边传来声音,我转过头看。只见洁丝鼓起脸颊看著这边。她似乎在不知不觉间醒来了。顺带一提,这是内心独白。
(别放在心上。话说回来,刚才差点死掉了呢。居然有那种陷阱在等著,实在是预料之外。)
我转移话题,于是这次换诺特应声。
「只是有怪物会出现的话,就算是我也能应付,但如果像刚才那样连场所都被变化,根本无可奈何。得靠魔法使大人振作一点啊。」
「说得也是呢……对不起,是我不够小心。」
洁丝停止气呼呼,沮丧地露出反省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