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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说苹果吗?抱歉,我能拿到就只有那个……」
「不是,我是说这个世界。你不会想要破坏这世界吗?」
「啊,喔。是那样没错啦……」
他没有表现出想要反抗的干劲。虽然在我面前表现得很开朗,但巴特一定也有家人被当成人质吧。所以他才会像这样在斗技场地下从事给囚犯饲料的工作。
「嗳,假如我消失不见……你可以跟我约定吗?没有行动也无妨。希望你不要舍弃对这个腐烂世界的不协调感……你办得到吗?」
身在牢中的我能够托付愿望的对象,已经只剩这个少年了。能够传达这个世界应该要破坏的对象,只有这家伙而已。
我一脸纳闷地看向他,只见巴特在黑暗当中感到畏惧似的呆立不动。
「他能不能达成那个约定,都要看你了。」
彷佛亡灵般的沙哑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巴特似乎被某人抓住后颈。
是那个拷问官──宛如影子般的老人来到了金色牢笼附近。
「身体状况怎么样啊,小伙子。明明体验了那场拷问,却挺有精神的不是吗?」
「你在做什么?放开那孩子。」
「这可难办。因为这家伙是重要的舞台道具啊。」
他在说什么?
「国王贴身的拷问官来这种血腥的地方有什么事?」
「用不著催促,我也会告诉你。毕竟我是想让你感到绝望,才专程来到这里的啊。」
声音十分冰冷。拷问官的金色眼眸──彷佛只有那双眼睛散发出光芒一般──从兜帽底下的黑暗中射穿这边。
「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早上,我们烧掉了据说你还是猎人时经常落脚的村庄。」
我面如土色。是巴普萨斯……?
「没错,就是巴普萨斯。不过,不小心让据说你一直很关照的耶稣玛给逃掉了。」
我陷入混乱。他说的是瑟蕾丝吗?为何这家伙甚至掌握到瑟蕾丝的情报?……不,慢点,冷静下来吧。
「……你别撒谎了。巴普萨斯是比缪尼雷斯更南边的村庄。你们的支配地区还没有遍布到那里吧。」
「纵然不在支配地区附近,也有派遣兵力过去的方法。但你大可放心。那个叫瑟蕾丝什么的应该还活著才对。当然,我们一找到人便会杀掉就是了。」
老人是在笑吗?他摇晃著肩膀。巴特全身僵硬,动也不动。
「……你到底想干嘛?为何要袭击巴普萨斯?」
「我一直在寻找用来杀掉你的最佳方法。光凭剑斗跟拷问实在无法做个了结。」
「让野兽吃掉我就行了吧。」
「那样太温和了。即使你死了,你的心灵也不会死掉不是吗?我希望你可以在绝望之中死去。老夫重要的人被你在针之森砍杀了。你应该没忘记吧……那个叫做阎王的男人。你明白重要的事物被夺走的心情吗?」
你在问谁啊──我这么心想。另一方面,有件事让我感到费解。难道我不是会以解放军首领的身分被处以死刑吗?为何一个拷问官的私仇会牵扯到我的死刑?
「你这小鬼直觉真敏锐啊。太多嘴也不好吗?我简洁地告诉你,接著是坏消息。」
才心想怎么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是巴特的牙齿因为颤抖而发出声响。
「因为我想到了有意思的事。今天中午会举行特别的表演。」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甚至无法开口说话。
「我要让这个叫巴特还是什么的跟你剑斗,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人。要是拖延到变成平手,就把你们两人都公开处死吧。」
我不禁起鸡皮疙瘩。怎么会……
「这反应不错嘛。你尽管苦恼吧。你想活下来的话,只能杀掉这个小毛头;想让小毛头活下来的话,便只能你去死了。怎么样,很痛苦吧。」
即使想要反驳,也说不出话来。
老人将没有抵抗的巴特带走,消失到黑暗之中。
绝望感迅速地包围住身体。我还想活得更久一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
但是,我不能让少年死掉,只能先自我了断了。
我一边想起曾经喜欢的人,同时感受到眼泪无声地流下。
***
──总觉得……不太对劲呢。
萨农一边吃著路边的草,一边这么向我传达。
(是啊。并没有遭到袭击的样子。虽然好像因为巴普萨斯的火灾,气氛很不平静。)
傍晚。我们谨慎地进行侦察后,进入了缪尼雷斯市。铺设著石板路的大条主要街道上并列著粉彩色建筑物,是座大规模的商业都市。只不过,没有以前来到这里时那种自由的活力。取而代之的是用红皮制防具与锐利长矛武装起来的士兵们在街上走动。根据瑟蕾丝所说,他们似乎就是王朝军。
「看到这么多士兵先生在街上走动,让我有一点担心。因为正在躲藏中的解放军成员们,应该会变得很难待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