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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
我挤出声音。
「你刚接受完拷问。难道不想喝水吗?还是说,你想强暴耶稣玛?」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奴莉丝拿著皮革马克杯。
「别小看我。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奴隶。生来便为了方便人使唤,听话懂事的奴隶。」
几乎面不改色,淡然地这么断言的奴莉丝让我感到愤怒。我抬起上半身。
「你们就是这样──」
我双肘撑地,拄著右手抬起头。
「你们就是这样,才会一辈子都只能任人摆布不是吗?」
「不对。」
奴莉丝不带感情地说道。
「无论是这样或那样,耶稣玛的职责都不会改变,跟家畜是为了被食用而存在一样。」
我一时想不到反驳的话。
「……既然你都带来了,可以给我水吗?」
奴莉丝一动也不动。
「我是奴隶。要叫奴隶做事的话,就试著用像在使唤奴隶的拜托方式吧。」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这么心想。简直像是在试图扭曲我的信念一般。
「要这么说的话,我也是奴隶,是性命遭人玩弄的死刑犯。你也试著用对待奴隶应有的方式给我水看看啊。」
奴莉丝迅速地走近牢笼,将她瘦骨嶙峋的一只脚从缝隙间伸了进来。皮革马克杯被贴在她的大腿上。
「那么,你就从我的脚上喝水吧。」
她这么说并倾斜马克杯,让水沿著腿流了下来。我没有迷惘。我将脸凑近奴莉丝的大腿内侧,让水注入口中。喉咙的乾渴得到纾解。
(插图009)
「你不会感到羞耻吗?」
杯子空了之后,奴莉丝这么说了。
「现在要活下去便让我竭尽全力了,在只有你看著的地方耍帅也没用吧。」
陷入暂时的沉默。
「为什么你不惜做到这种地步,也要活下去?」
「……因为我有想做的事情。」
「你想做什么?」
「我要歼灭那些杀害耶稣玛来赚钱的家伙,然后摧毁导致耶稣玛不幸的根本结构。」
伊丝的笑容不由分说地在脑海浮现。聪明机灵又喜欢恶作剧,非常温柔的伊丝;被人绑架、强暴,还被砍下头的伊丝。
「伊丝。结果还是你个人的执著吗?」
「不行吗?因为有很多人回应那种个人的执著,我也才会受到这种特别待遇不是吗?」
奴莉丝稍微拉开距离,看向金色牢笼。
「的确,你似乎特别严密地受到监禁。想必盘问一定也很严苛吧。」
「没那回事。只是闷不吭声地受到折磨罢了。」
「你什么也没被问吗?」
「没错。」
「那么为何你会从拷问中被解放,送回这个地下牢?」
听她这么一说,我回想起刚才的事。虽然只剩下零碎的记忆……
──有人从收容所逃走……
──有山猪四处大闹……
──把耶稣玛抓起来带到这里……
从隔壁的宝座之间传来这样的声音,拷问就被中断了。那之后的事情我并不记得,恐怕是已经昏过去了吧。
「原来如此。在搬运你的途中擦肩而过的耶稣玛,其实是从收容所逃跑的人吗?」
奴莉丝擅自看透我的思考,这么低喃。
失去意识的我是由奴莉丝移送到位于斗技场地下的这里吧。
「她脸上满是瘀青,背后遭到鞭打,看来一副可怜样。那个已经活不久了啊。」
奴莉丝事不关己似的说道,同时退后几步。
「打扰你了。告辞。」
奴莉丝离开现场。照理说我只是喝了水,但不知何故,感觉疲劳稍微纾解了一点。
***
地下道到处是已经崩落的地方,但多亏有两只具备挖掘能力的猪,总算是穿过了地下道。来到修道院的我们在罗西的带领下沿著山路北上,到达就在巴普萨斯北方的油之谷。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油之谷是纵深将近一百公尺的白色岩石峡谷。虽然峡谷上搭著一座大吊桥,但罗西毫不迷惘地朝反方向前进,走下陡峭的坡道前往谷底。
──这里的地名由来是暗黑时代的战争。听说在那之前好像是挺可爱的名字,但在这一带发生的战争造成好几千人死亡,那些人的鲜血染红了山谷,看起来就像油在流动一样,因此才会开始被人称为「油之谷」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