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之日。阴沉沉的动荡云朵飘浮在美丽的浅蓝色天空的另一头。
***
来迎接我的是奴莉丝。她拿著双剑。使用了伊丝骨头的双剑。我要用伊丝燃起的火焰,回到伊丝的身边。
──没时间了,我简单地告诉你。别看我这边。
可以在脑内听见奴莉丝平淡的声音。
──这两把双剑装著特殊的立斯塔。一个立斯塔可以放出一次巨大的魔力。
奴莉丝面无表情地拘束著我。我看向双剑。红色集中在中心部位,周边的部分接近无色。
──将其中一把剑朝地面挥动的话,就能飞翔到高空上。这魔力也能勉强带那个叫做巴特的少年一起离开。著地时将另一把剑朝地面挥动。如此便能消除降落的速度,在不死人的状态下著地。
我们朝著通往舞台的升降机前进。我感觉难以置信。我能够逃走啊。
──不好意思,很感谢你。
──不允许失败。
──我明白了。
我们来到升降机前。狱警拿著一把小小的剑。为什么呢?
将我的桎梏解开的奴莉丝抽动了一下,看向狱警。狱警在覆盖住颜面的头盔底下咧嘴一笑,把我跟奴莉丝一起丢进升降机,将手上拿的剑扔到奴莉丝旁边。
锁链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升降机将我们两人抬起到舞台上。
对方的意图十分明确。什么自杀就好,不可能用这么天真的作法了事。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人。这表示即使我死了,巴特跟奴莉丝也必须有其中一方死掉才行吧。或许就是为了这种残酷的作法,巴特和奴莉丝才会被安排到我周围。
不过,问题不在于那里。这个立斯塔的力量大概是能让我与巴特勉强飞起来的程度。
会有一个人被留在斗技场上。
升降机不由分说地往上到铺设著沙子的舞台,我一如往常地眯细双眼。
是晴天。风很强。尘土飞扬。从上面照射下来的日光,还有沙子的反光。
圆形斗技场被好几千名观众填满。观众席彷佛逐渐上升的墙壁一般围住椭圆形的舞台,俯视著我们。
没有脸的市民们。是强制被迫观赏比赛吗?还是想看到血流成河,自己主动前来的呢?是盼望著我死掉,还是希望看到我残酷的胜利呢?没有任何人向我述说。传入我耳中的只有听不清内容的怒吼、咒骂与欢呼。
升降机停止后,奴莉丝毫无感情地捡起剑,从我身旁离开了。她的背影述说著。
──丢下我离开吧。
我咬了咬嘴唇。我怎么可能办得到那种事啊。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得救?
脑海中浮现萨农的身影。那个人无论在多么不利的状况下,都绝对不会放弃。他救了我。最后还拚上性命,让瑟蕾丝和其他同伴逃走了。
动脑吧。动脑思考啊。
──首先阻止那个少年吧。
奴莉丝的声音在脑内响起。
斗技场被残酷的欢呼声包围住。在飞尘的另一头,对面的升降机逐渐上升,茫然地呆站著的巴特出现在舞台上。他小小的手上拿的剑发出微弱的光芒。
要解释奴莉丝的讯息,花不了多少时间。我在观众的热烈注目下,朝巴特身边笔直地飞奔过去。巴特细瘦的双手缓缓抬起,将剑顶到自己的脖子上。
「快住手!」
我一边吶喊,一边逼近巴特。我抓住巴特的剑柄一扭,将刀刃从他脖子上拉开。我顺势将剑尖刺向地面,巴特的姿势便向前倾倒,失去平衡。我一边用手肘压住巴特的肩膀,同时捡起剑。巴特跌落在地面上。
我将巴特的剑扔向远方。虽然舞台铺设著沙子,但底下是木板。剑漂亮地刺在地面上。
可以听见咒骂声。大概是要我杀了他的意思吧。
「放心吧,巴特。我们会逃离这里。」
我尽可能不动嘴地这么传达,于是热泪盈眶的巴特因惊讶而瞠大了眼。我朝难看地跌倒在地上的巴特扬起嘴角,露出微笑。告诉他已经不要紧了,我会救他。
剩下的就是思考该怎么做,才能三人一起逃离这里。
不,不对。
这时我察觉到了。察觉到为时已晚──察觉到耶稣玛究竟是个怎样的种族。
我急忙转过头去,只见奴莉丝的身体猛然倾倒。剑刺进她的腹部。从远处也能看见鲜红的血液在破烂的衣服上扩散开来。她捅了自己。在飞尘的另一头,一名耶稣玛的性命正逐渐消逝。欢呼声与咒骂声逐渐远离,感觉像是时间停止了一样。
少女的身体趴倒在地面上,然后一动也不动了。
斗技场被一片骂声给包围住。我压抑住愤怒与绝望,眼眶随即开始泛泪。你在看著吗?老不死的拷问官。这就是你期望的光景。
但是,我没空感到悲伤。我从鞘里拔出右手的剑,抬头仰望天空。蓝色的天空。是通往未来的入口。
……嗯?
一瞬间有个奇妙形状的影子映照在蓝色的天空上。巨大的羽翼、长长的尾巴。该不会──
下个瞬间,从斗技场的外围部分传来砌石崩塌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