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语带保留的夕间,决定将所有事实全都讲出来。
“因为,那把与召唤使力量无关,能将召唤魔物纳为自己仆人的王权之剑,就在我的眼前碎裂了。”
“你、你说什么……真的吗?”
诧异不已的夏伊娜,仿佛感到窒息似地说不出话来。
不过,夕间并未出声回答,只是耸了耸肩。
夏伊娜感到越来越不耐。
“我知道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把碎片一一找出来。”
丢下这句话以后,夏伊娜的马车如飞箭般疾驰而去。
“没耐性,真是的……虽然是召唤使,女人毕竟还是女人……”
独自留在原处的夕间将视线栘至下方。
下方并无异状。
夕间是感觉敏锐的魔物,不过却未察觉任何异样气氛。总之不会有敌人前来袭击,如此也缓和了他的紧张不安。
不过,也不能因此而疏于防备。缓缓落在旅馆屋顶的夕间,以背上展开的翅膀裹住了身体,采取了入定的姿势。
断绝身上的气息,与周围完全同化,原本已静止下来的虫鸣再度响起,没过多久,山中静谧的深夜里,充斥着震颤灵魂的虫鸣之声。
夕间倾听着数百年来未曾再听过的虫鸣声,静下了心喃喃自语。
“主公,饱历岁月风霜,我苟活到这个时代。在遇见您之前,我总是被心地邪恶的坏人召唤出来,因此逐渐丧失自己的本心,是主公您,出手解救了不知造了多少杀孽的我,这份恩情,以及对您英雄气概的感念与敬爱,至今还是没有改变……”
夕间睁开了眼睛,他修长的身体沐浴在月光之下,染上了淡淡的银色光辉,眼神锐利的双眸,绽放出赤红色的光芒。
夕间抬头望着满月,寂寞地低语。
“要是真有个万一,我可能也无能为力,也只能等弘树体会您所留下来的话里的意思,主公……教教我怎么做吧……”
轻柔的月光照拂,夕间的低声呢喃融入了虫鸣声中。
此时,真昼正在做梦。
在梦境里,真昼感觉到像是陷入了无底洞般的疲倦,而且只有她一个人在。她背后,似乎有什么追着她,在黑暗中闪烁的刀光剑影以及惊心动魄的狂野嘶吼,逐渐逼近蜷缩着的真昼。
没多久,脚步声就追到了真昼藏身的阴暗之处,那些说着听不懂的言语,手里拿着刀剑威吓
的追兵身上都穿着异样铠甲,真昼从未见过他们。
“这些人……是什么人?”
全身僵硬的真昼喃喃自语着,不知追兵是否隐约察觉到真昼的存在,其中一人要同伴们提高警觉。
那人静静地以动作示意,要同伴注意窥视暗处。
那群人似乎是士兵,他们身上穿戴着的整齐镗甲以及在日本很少见的双刀剑,都沾满了腥红的血迹,那男子专注地凝视暗处,眼神里闪烁着残酷的光芒。
“找得到的,找得到的……”
那名男子口中不断地呢喃,真昼蜷缩着身躯希望不被发现,最后期盼还是落空了,男子将火把举了出去,亢奋得大叫出声。
由于双眼已经习惯黑暗,让她觉得突然出现的焰光太过耀眼,当她发出尖叫,捂住脸部的瞬间,真昼在那男人的腰际,发现了颓然垂下的物体。
不停摇晃的五个球状物体不断喷溅出红色飞沫,比火把的焰光还要鲜艳,那些是被吊在腰部的死人头颅,狰狞外凸的眼球,彷佛带着极深的恨意。
倒抽了一口凉气的真昼吓得浑身动弹不得,她的视线完全受到头颅的吸引。
即使无人告知,真昼知道那是自己的族人,体内与自己流有相同的血脉,一起过着和平日子的同族族人,不知为何,她也知道今日便是灭族之日。
突然之间,呆立在原地的真昼眼前突然一片昏暗,男子发出了奸邪的笑声,他高举手中的双刀剑,毫不犹豫地挥斩而下。
在脖子感觉到类似被炙熟铁棒击中的灼烫感时,眼前见到的景象霎时倒转,真昼听见鲜血从自己身体喷出的声音,头颅掉落在地面上时,感觉震耳欲聋。
不可思议的是,虽然自己的生命已被了结,不过映入眼帘的异样光景,却还没结束。
真昼掉落在地的头颅上乌黑的长发被绑在长矛的前端,圆睁双眼的头颅在晃动时,都会从发丝滴下鲜血,犹如落下红色的眼泪,长发因为血液凝固而纠结在一起,其他林立的长矛也绑了头颅,标示着士兵们此次的胜利。
将真昼斩首的男子,谦恭地平伏在地,相貌威严的男子端坐在正中央的玉座上,把他手中的翡翠赏赐给男子,并说了不少嘉勉的话语。
那个相貌威严的男子,应该就是士兵们的主公,以他为中心围绕在四周的士兵们,头发分朝左右在耳际绕圈绑起,身上配戴着勾玉(注9)饰品。火把熊熊燃烧,死者们以空洞的眼神,凝视着眼前充斥着血腥味,而且彷佛永无止尽的庆功宴。
——这是古代的场景。
真昼突然懂了。
注9勾玉:日本古代饰品,外型呈月牙状,有首尾之分,首瑞宽而圆,有孔可穿绳,尾端则尖而细。材质多为玉石、翡翠、水晶等。
或许正如夏伊娜所说的,她召唤使的能力开始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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