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盖上手中的精装书,接着才若有所思地回答:
「嗯——我想我之前已经够幸福了。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感觉过任何不自由或寂寞人生算是相当平顺吧。」
「那为什么……」
「因为我想过得比之前更幸福啊——这种回答你满意吗?」
和臣说了一个绕圈子的答案后,自己也开朗地笑了。
之前一直默默听我们交谈的熏子姐突然开口问:
「关于这件事,当主大人有表示什么吗?」
「嗯——只能说老天爷的安排极端巧妙。本来我犯了对宵见里而言难以饶恕的大罪,母亲就算被逼着要处死我,我也不能怪任何人。但现在有了这个伤,反而使我捡回一条命——」
和臣说到这儿时突然转向日奈一笑。
「——当时我是想舍身救日奈的命,结果却巧妙地因此捡回自己的一条命,这不是很有趣吗?」
「我听不懂啦——太复杂了——」
望着用力摇头、自暴自弃的一斗哥,和臣再度发出声音笑道:
「抱歉,一斗,我用了太复杂的说法。总之,对宵见里来说,我是否拥有诹访部的『力量』才是决定惩罚的关键。」
「那是当然的咯,拥有诹访部之力才能成为里的支配者……」
「没错,只要是生为诹访部本家的一员,从诞生就会被赋予控制他人心灵的能力。本来就是诹访部家臣的人自不待言,就连那些普通的里的居民都会将诹访部本家视为里的名流而另眼相看。」
诹访部本家成员的命运就是如此高人一等。
日奈与和臣只要有那个意思,大可过着完全不必对他人道歉、低头的生活。
「但是,话说回来,我挂上诹访部这个姓氏的证据——也就是最重要的力量既然没了,那些家臣自然不必再服从我,更不可能被我随意使唤,就连完全没有力量的普通人都能无视于我——」
和臣说到这儿突然停顿一下。
他面露些许苦笑,稍稍压低音量。
「——因此,从众长老以及其他家当主的眼光看来,我这种下场就是『极残酷的惩罚』了。诹访部本家的成员倘若失去这种力量,对那些人来说简直比切腹或自刎还严重。」
里的高层就是因此才停止对和臣的进一步惩罚。
「我之后的人生就不能再依靠诹访部的力量了。比起任何一种惩罚,这才是最难耐的煎熬——他们大概是这么想吧。」
「原来如此,背后的理由是这个。」
失去力量可说是一件大事,就负责这个观点来说应该已经很够了。
和臣确实聚众掀起对里高层的叛乱没错。
但是,里会化为大片焦土并不是和臣直接造成的。
木曾一族已经连续好几代都在计划对宵见里与诹访部一族的复仇了。
因此,他们才会处心积虑将魔掌伸入日本政府的权力中枢,以累积所需的力量。
不过,这次和臣的行动还是可视为木曾发难的导火线,所以那些反诹访部的家伙依旧不肯
轻言放过对和臣的惩处。
但是,假设那些人的主张被高层接受了,结果也不尽然为反诹访部一派所乐见。
如果和臣行动的目的是为了破坏宵见里,那饭纲与甲贺的责任问题也该被抓出来一并讨论。
负责里内外谍报活动的甲贺家,以及担纲与政界、财经界人士折冲管道的饭纲家,竟然都无法事先察觉和臣的计划以及木曾的叛意。
「——不过,以执行面的角度来说,要掌握从很久以前就离开里的『流族』支系根本就不可能吧。」
至于拥有诹访部之力的和臣想做什么,也不是底下的家臣们有能力阻止的。
话说回来——和臣微皱着眉并摇摇头。
「关于木曾的动向,『流族』建立的情报网已经掌握了一定的程度。之所以会被对方抢先一步,完全是由于另一个不确定因素。」
「……席普兰特吗?」
从和臣的观点看,席普兰特是一个他自始就无法预测的外部变量,所以他才会对事态的变化产生误判。
加上席普兰特那些能力者后,原先和臣算计的『木曾让一派=政府的总战力』这个假设完全失灵,所以破坏程度才会变得如此严重。
「呃……可是最后还是如哥哥所预期呀?我们又多了一个牵制政府的筹码,里的高层也因为『流族』的并肩作战而重新检讨对『流族』的待遇问题……!」
日奈拼命安慰明显陷入郁闷情绪的哥哥。
听了妹妹的激励,和臣轻叹一口气,缓缓地摇着头。
「——并不完全如我所想,只是结果偶然近似罢了。话说回来,以前老爱走钢索的我,这次总算得到教训了。」
和臣很难得会如此自嘲。
因判读失误而无法将损害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这点对他而舌似乎相当震撼,也使他丧失了不少自信。
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中,我小声问柠檬:
「……我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