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嘿,这种事不用特别交代。」
狐狸学长揪住我的肩膀强迫我离开担架,随后便目送伊吹小姐等人离开。
「——话说回来,敌人真的太乱来了。」
狐狸学长咕哝了一句应该是代表不快的话,但在我耳里听起来还是很悠哉。
「……你还觉得不需要亲自出马吗?」
狐狸学长发现我正忿忿地仰头瞪着他,便立刻咧嘴笑道:
「不不,我的忍耐极限也快被突破了。」
就算是在这种非常时期他依旧不改轻佻的态度。
——妖怪的情绪反应果然跟人类差距很大,即便哥哥一直视其为好友,他如今也不过——
「首先,对宵见里居民以外的傢伙通通设下从毛细孔喷血而亡的诅咒你觉得如何?」
我将原本要奉送给狐狸学长的痛斥全部吞回喉咙里。
态度突然令人刮目相看的狐狸学长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不,等等。那些人造谣说宵见里有瘟疫是吧?很好,我乾脆让这个恶梦成真吧!」
「呃……狐狸学长?」
「先是发烧,然后败血,最后骨骼如细沙般崩溃而死——这种发病过程你认为如何?还是说要活生生让内脏变成腐坏的灰色黏液比较理想……」
「等一下!学长,你先冷静点!!」
我抓着他的双手用力摇晃,对方却缓缓地歪着头笑道:
「嗯?我很冷静啊!难道你不想严惩那些侵略者?」
「那样太超过了啦!简直到了惊悚的程度!!」
——真可怕,尤其学长的笑容还是跟以往一样丝毫未变,让人不寒而慄。
光从表情恐怕不容易判断,但狐狸学长此刻是真的动气了,我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对方生气时过于激烈的反应倒让我自己的脑袋逐渐恢复冷静。
——被愤怒影响思考一点好处也没有,我可不能被情绪所控制。
正如勇太每次对我的批评,不成熟的我总是很容易被激怒。这种时候果然还是要保持冷静才能找出最佳的解决之道!
好不容易把眼泪嚥回肚子里,诹访部家的佣人也赶到了。
「下任当主大人,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请前往别处避难。」
佣人脸色铁青地请求,同时,激烈的炮击声再度响起。
对方每射出一枚炮弹,校舍的损毁情形也越发严重。
正当我们决定先回到一楼再说并冲下阶梯的途中,母亲也来了。
「日奈,还好你平安无事。」
「我是还好,但哥哥他……」
「我已经知道了。放心,有医生会照顾他。」
母亲为了安慰我而拍拍我的背,接着才恢复严肃的表情。
「日奈,这里已经不能久留了,所有人都往深山撤退吧。」
「又要逃跑?」
我反问母亲的口气中隐含着难以掩饰的责难之意。
母亲——不,应该说诹访部的当主以有苦难言的表情摇摇头。
「我也很遗憾。诹访部并不想与政府正面开战,宵见里也不可能与国家为敌——这是众长老与速人的共同看法。
我虽然很不服气,但看母亲此刻脸上的表情,她心中对此说不定比我还不满。
当一行人逃到室外后,这栋校舍终于在发出巨响后完全倒塌了。
在扬起漫天灰尘的瓦砾缝隙间,通往『门扉』的阶梯也因此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我愕然地望着眼前的景象,感觉胸口就好像被用力拧住似的痛苦不堪。
在化为战场的校园中,化妆樱虽然幸运逃过一劫,但正门与围墙几乎已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想到自己在这座学园度过的时光与回忆已经被破坏得如此凄惨,一股想放声大哭的冲动便涌上被悲痛佔据的心头。然而,当我发现母亲的肩膀与背部同样在激烈颤抖时,自己的愤慨与感叹又好像没那么严重了。
——妈,谢谢你提醒我,毕竟我们都是带领诹访部的人呀!
千万不能被一己的情感所驱使,而将底下的族人推向危险之路。
即使想守护的场所遭人践踏、最珍视的亲人流血受伤——不论内心多么愤恨、痛苦,这种时候部只能忍耐并带着族人继续逃难。
我深呼吸一口气并走向母亲的背后。
尽管有些勉强我还是努力挤出笑容。为了替因痛苦而颤抖的母亲打气,我抓住她的和服袖口——
「……够了。」
——在突然听到母亲如此喃喃自语的瞬间,费力装出来的笑容也从我脸上消失。
「妈……不对,我是说,当主大人?」
她回过头,但脸上的表情却全然找不出悲痛或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