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信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就连我自己在亲眼目睹前也不可能会相信这种事。然而事实毕竟是事实,刻意忽略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
我以浑身之力从勇太的拥抱中挣脱。
「总、总之,我得先让我母亲与父亲知道这件事——」
当我踩着摇摇晃晃的步伐走向主屋时,从室内出来的母亲正好与我迎面碰上。
诹访部本家当主诹访部柚子望着我的脸并讶异地眨了几下眼睛,这才咧嘴露出像是要溶化般的笑容,还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逃出去又自己跑回来,你的胆子还真大呢。」
母亲一边啪唧啪唧地扳动指关节一边朝我笑着走来,不过,当她发现一行人当中也有哥哥的身影后,立刻改以爽朗的口气问:
「怪了,和臣回来做什么?」
本想过来帮我解围的勇太全身用力颤抖了一下,柠檬也倒抽一口气。至于我则是急忙冲向母亲面前。试图庇护哥哥。
「妈,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了!我们需要的是和平,握手言和!」
「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可以相信你吗?」
母亲完全无视于我的存在,迳自以严肃的表情质问哥哥。
「千真万确,半点不假。」
哥哥也丝毫不畏惧地直接承受母亲的逼视。
「——不过,一切事务都交给妈裁决,里是不可能改变的。」
「就算是那样好了,一下子要我让位给日奈未免太激进了吧。」
「是妈也被诹访部家的旧习束缚了才会这么说。况且……」
「柚子,你又想跟和臣辩论了吗?」
从宅邸缘廊下翩然现身的父亲温和地打断哥哥的雄辩。
他身着简便的和服单衣再外披一袭厚棉袍,脚底则踩着一双木屐,就这样直接步入庭院、伫立于母亲身旁,看起来非常轻松率性。
「——承认『流族』生存权是你的本意,至于禅让只是让人杀价用的,对吧?」
「这样太不公平了。负责幕后谘询的男主人不是不能干涉与常主有关的政治事务吗?」
「这哪是什么政治事务,应该是家庭问题吧——这么一来,你之后便可以用『禅让就算了,但「流族」的权利必须获得保障』为立场继续推动这件事。」
母亲听了微倾着脖子、陷入沉思,没多久后又摊开双手。
「……啊,太复杂了。让速人去处理吧!」
获得母亲全权委托的父亲这才重新转向哥哥。
哥哥也神情紧绷地瞪着父亲。
父亲很难得会露出这种毫无笑容的严肃面孔;然而当他准备要开口时,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将目光朝向我。
我正紧紧抓着勇太的衬衫下摆,屏气凝神第等待这两人的谈判;可是父亲看了我之后却轻轻叹了口气,再度散发出一如往常的温和气息。
「……我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算了。总之,你想要的是停战——对吧,和臣?」
「是的。假如里被外力侵入,不管是叛乱或改革都会变成镜花水月。」
「很好,那我们立刻拔腿逃跑吧。」
父亲随即以开玩笑的口气对大家说。
「政府的部队已经逐渐逼近。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硬碰硬。」
「不过为了万一的情况着想,分散战力对我方也是下下策。」
诹访部家的两位男性完全不顾在场的其他人迳自讨论起来。这时候,勇太忍不住插嘴
「请问,我们要逃到哪儿呢?」
「我方最熟悉、敌方最陌生的场所。」
父亲故意打了个哑谜,不过我还是一下子就猜出谜底。
「宵森学园!」
「很好,标准答桉。」
父亲这种击掌而笑的动作真的跟哥哥好像。
——这两位温柔的男性都是我最爱的家人,虽然有时候也会让我火冒三丈。
我们立刻为接下来的大举撤退紧急进行准备。
***
——咚!
炮击撼动了四周的空气,接下来则是一阵建筑物崩塌所产生的冲击。
我在校舍四楼的窗户偷偷向外窥探——敌方今天的炮击目标似乎是国中部校舍的钟塔。
数十年前,当时的学生们在毕业时为了留给母校做纪念而合力送了这座白色的时髦建筑物。虽然好几年以前就因为过于老旧而禁止学生进入,但在晴朗的春日午后还是一个很适合睡午觉的场所。
——我中意的地方又少一个了。
叹了一口气后,我仰望天空。
五月那美丽而无半片云朵的蓝天依旧横亘在头顶。
如果不是处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危机中,这种天气在中庭铺张塑胶布请大家一起来野餐最舒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