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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这样的话,高领衬衫和长袖也是为了隐藏那个刺青……?」
「是啊,袖子短一点的衣服或领口比较低的衣服都会露出刺青,虽然我不觉得被人看见很丢脸,也不觉得一定得隐藏起来,不过在别人的观感里不见得很顺眼吧?」
我正想说没这回事,舌头却不知为何僵住了。
心跳急速加快、背后开始冒出冷汗。
——逐渐染红水面的血色。
——口中满溢的温血味道。
——染上深祈姊鲜血的纯白夏季洋装。
——咦?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产生幻视现象!?
我将手撑在旁边的墙上,深祈姊伸出手想要扶我。
碰到她的手的瞬间,平时应该浮现在脑海里的那张脸,深祈姊染血的脸庞却没浮现。
相反地,出现在眼前的——是慢慢浮现出来的一对『眼睛』,那是纹在穗高家刺青中心位置的图纹。
深祈姊握住蹲下来的我的手。
「……冷静,慢慢吐气哦,勇太。」
我握紧深祈姊的手,调整呼吸。
那一天,深祈姊带我去海边玩的时候,身上穿着白色的夏季洋装,头上戴着一顶系着天蓝色缎带的草帽。
牵着我的手走过树荫时,枝叶间洒落的阳光点点落在她的肩膀和滑顺的手臂上闪闪发亮。还记得当时我很孩子气地觉得深祈姊真是漂亮。
「……事件发生前,深祈姊的肌肤上应该没有这个刺青的。」
我低声说着,深祈姊微微皱眉,然后又笑道:
「穗高一族的刺青使用的是特殊染料,本来是无色的。等到受刺青者发挥了『祈愿力』,才会呼应力量呈现黑色。」
与其说是刺青,不如说是咒文还更为相近,似乎是将愿望以刺青的形式具现,再藉助某种言灵的力量,使其能够快速地实现更强烈的祈愿。
「所以直到我使用过『祈愿力』之前,勇太都没有见过这个刺青。」
「那时候唐太斯说过,深祈姊是第二次使用力量。」
『你说,为宵见里而为这种半兽人连续浪费生命两次不算背叛吗?』
深祈姊在六年前的那一天使用了自己的『力量』。
而我体内的黑狼暴走,使得深祈姊受了重伤。
结果刺青浮现在深祈姊的肌肤上,让她从此无法脱离高领衬衫和长袖。
「——深祈姊是为了帮助我才使用了穗高家的『力量』吗?」
深祈姊毫不犹豫地回答:
「因为我想要帮助你,又刚好拥有能够帮你的『力量』,就只是这样。」
我忽然觉得远处一直传来的报雨蝉鸣声变得更加响亮。
***
六年前的夏天,我在河里溺水失去了生命迹象。
深祈姊为了救我,将必须使用在守护宵见里上面的『力量』用在我身上,使我奇迹似地恢复了呼吸。
在恐惧和混乱中复活的我,首先察觉到的,是抱着自己的胸口浮现的『眼睛』纹样,以及表姐为了救我而流出的鲜血味道——
「刚复活而意识朦胧的勇太,认为这些东西是可怕的,在恐惧之下唤醒的黑狼发生暴走——咬了我。」
这就是六年前的夏天我伤害了深祈姊的事件真相。
深祈姊重重叹了一口气,忧郁地继续说道:
「这的确是一件大事,但并非是严重到必须放逐山神一族继承人的问题。我也捡回了一命,再加上山神家和穗高家关系良好……」
结果将事情看得比当事者严重的,反而是诹访部家的长老们。
他们将穗高一族中最重要的小公主˙深祈姊的负伤看得更严重,并追究山神的责任;而穗高家能够生儿育女的人只剩下深祈姊这一点,使得事情的混乱程度火上加油。
「……实际上这是对山神家的牵制。长久以来,山神家担任诹访部现任当主的『守护者』,无数次地拯救过诹访部族人的性命,对其他眷族不但有影响力,也深获人望。」
亦即我害深祈姊受伤的事情,并没有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而是被当成理应守护宵见里的诹访部眷族之间权利斗争的材料。
一时之间似乎还闹到日奈母亲的守护者要辞职,不过最后还是决定将山神家的继承人——我无限期放逐。
深祈姊由于我咬出的伤口,在高烧之下昏睡了两天,等到终于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六年前的事件,被当成政治问题而非必要地放大化,所以你完全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深祈姊一口气断言道。
我想尽办法让混乱的脑袋沉淀下来。
「——可是,我让深祈姊受了重伤,而深祈姊也为了救溺水的我减少了寿命也是事实,我怎么可能听你的话不觉得歉疚……」
「我做的决定,由我自己负责,有权利去后悔的也只有我一个人。」
深祈姊忽然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