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感啊。呵呵呵……从此以后,你就无意识地在逃避着【Another】,集中全副精力在如何让它们远离身边吧。在累积了十年以上的岁月之后,记忆渐渐地就被『没碰过』的错觉给窜改了。」
有种一直珍惜至今的宝贝被人践踏蹂躏的感觉油然而生。
居然会以这种形式被『挖出』记忆……
一个真实换来的,是一条条至今拼命支撑着自己、再细不过的绳子被一把接一把斩断的错觉。
「不过,也多亏如此,才让你成为一个『有用的家伙』。就这层意义来说,你就像是回收碎片时必备的『道具』啊。」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
非说些什么不可——在这样强烈念头的驱使下,话语从我嘴里溢出:
「少……少瞧不起人了!什么道具!谁要为你做事啊!别奢望我会再替你收集任何碎片!」
我尽自己所能的大叫着。
像是要将一涌而上的激烈情感全数发泄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一样。
但是,那种焦躁感,根本就不及我说出口的话的一成,只是平添那种搔不到痛处、没来由的怒气而已。
看来,语言根本无法沟通。
「那也无所谓,所正这个世界上的干涉者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好了,我们走吧。」
我那不带重量的话语,似乎根本就进不了他的内心。只见父亲以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对着怀里的儚这么说。
「咦……?」
「有什么好惊讶的,恭一,这是当然的呀?既然已经知道你不收集碎片了,那留这个女人在你身边根本毫无意义。」
父亲边说边将怀里的儚抱着更紧。她那破烂不堪的T恤底下的胸襟挤在父亲身上,不自然地变形扭曲。
早在这个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他是故意做这个举动给我看的。
(这算什么啊……)
(开什么玩笑……)
这当初是有想过,只要和看似知道实情的儚在一起,或许有机会遇见父亲——我的确曾隐约抱着这样近似期待的心态,这点我承认。
可是,我当初所期望的并不是这样的重逢。
早知如此,我情愿他还是以前那个『总觉得像个外人一样的亲人』,那该有多好……
然而,为什么我现在却对这个男人有如此强烈的愤怒呢?
多希望这是一场梦。
多希望这是个谎言。
无论是眼前父亲的存在。
还是我现在怀抱的感情。
(我不要……像这种事…)
(……拜托,我受够了!)
就在我快被这个过于残酷的现实击溃,不禁垂下了头之际——
「——儚……」
力道逐渐增强,再熟悉不过的女人声音传入了我耳中。
(咦?)
我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儚握紧的拳头上凝聚着光辉的身影。
「——拳!!」
咚的一声重低音,那一拳捅进父亲的腹部,他的身体当场折成标准的「く」字形。
「呜噢噢噢噢……」
儚无视于痛得半死不活的父亲,开口说道:
「羽佐间彻路,你果然是我的敌人……我要站在恭一那边。」
「什、咳……你说什么……?」
突然间,内哄的状况剧就在我面前活生生上演着,我只有愣住的份。
「当初听信你的话根本就是个错误,我实在没想到会让人这么不愉快——况且,我根本就不想变得『完整』。」
「怎么可能……听好喔!要是碎片没有完全回收,你终究会变回原本的【Another】——也就是变回那个半透明状的纯粹能源体喔!」
(咦……?)
这个冲击性的内容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然而儚全然不为所动。
「管他的,总之我就是讨厌你的作法。」
「哼……你居然像她像到这种地步……!」
因痛苦而扭曲着脸的父亲,似乎浮现了个浅浅的微笑,但仅止于那一瞬间。
「住口。」
儚颇不以为然地撂下这句话之后,将那块碎片随手向我抛来。
应该是因为放开了碎片的缘故吧。父亲的实体也当场消失。
「咦……这、这是干嘛?」
我来回望着脚边的碎片与儚,询问她的用意何在。
「随你高兴怎么做,恭一。看是要留在那里还是将它踩碎,都随你。」
「…………」
「你也不想就这样任凭羽佐间彻路使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