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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月屏息再度停下脚步。
——丰日?
轮廓相似到让她立刻有这想法。可是,那不是丰日,他比较成熟、有大人样。长发没有扎起,任意垂在背后。眼睛,那双锐利又稚气的眼睛好像丰日。
「你是第三个。」
那个男人说。声音也和丰日像得吓人。
「……第三……个?」
「来到这里的人。小姑娘,你的名字是?」
被这么一问,伊月摇摇晃晃走近男人回答:
「……伊月。」
「伊月……这样啊,原来是呼火(注:火神观宫呼火命)之女啊。」
男人浅笑。
——呼火?
「之前来的也是呼火之女。名字好像叫……」
男人的视线游移在半空中好一阵子,最后摇摇头。
「呼火,还在沉睡吗?」
就算他这么问,伊月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面对伊月的沉默不语,男人不晓得为什么满意地笑了笑。
「这样就好。」
呼——男人自伊月身上转开视线,凝视着远方。
伊月的心在鼓噪。
「差点死掉是吗?」
男人看着远处说。
「即使如此仍要挣扎吗?」
伊月不清楚他在说谁。
「你们真是坚强呐。」
男人说。伊月清楚想起丰日的话。
他曾说过同样的话。
「你们很坚强,无论如何都会挣扎,即使手脚被扯下也不放弃。」
男人的眼睛突然蒙上一层哀愁。
「即使知道总有一天会烧尽也一样。所以——」
男人再度看向伊月。
被深色眼瞳吸引,伊月一步又一步地拨开芒草靠近。
「所以我才会这么喜欢人类。」
男人微笑。唇角扬起的方式、眼睛眯起的方式都好像丰日。
——可是,他不是丰日。
丰日不会以这么冰冷的眼睛微笑。
丰日不会发出光是听到就冷彻心底的声音说话。
丰日——身体腰部以下不会是条大蛇。
男人整个身体转向伊月。简素的紫色上衣前襟敞开,从胸口到腹部往下延伸,明显是一节节的蛇腹。支撑男人上半身、覆盖着土色鳞片的粗大蛇身末端直接埋在地面下——
不对。
伊月颤栗到无法说话。
这不是芒草原。伊月站立的这片大地——正是密密麻麻卷起、毫无缝隙的蛇背。他是经历过悠长岁月——长到用永远乘上永远还不够、远超过人类所能理解领域的悠长岁月的蛇。长在蛇背上的不是芒草,是沿着蛇背生长的白毛。
「……你、到底——」
伊月的嘴唇发抖,无法好好说话。
——是谁?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疑问翻腾,似乎就要撕裂脑袋。
「我叫宜日。」(注:皇祖高御名宜日神,观宫呼火命的丈夫。)
男人报上名字。
「不用记住也没关系。这称呼有特殊意义。」
突然听见旧锁互相摩擦的声音,自称宜日的男人身体离开地面——盘成地面的主要部分散开,现出蛇身——朝伊月过来。
男人的脸就在伊月眼前。
他伸手轻轻包覆伊月一边脸颊。
伊月无法动弹。
「人类为了活下去而挣扎,因为要死去很容易。」
没有体温的手缓缓抚摸伊月的脖子、下巴和颈子。
「这点我觉得很可爱。」
突然——
脚下的地面摇晃、消失。
映在视线内的天空、风吹动的芒草原扭曲变形。
内脏仿佛被压到脚底般、往上爬升的感觉——这时候只有男人的脸和触摸脸颊的手没有任何改变。
——啊啊。
——醒了。
世界终于被纯白色曙光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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