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地上,数名女童和棉被纠缠在一起.根本分不出哪一个是常和。
伊月小心地避免踩到遗在睡的孩子们爬到木门处,稍微打开一条缝。
「——外头有辆牛车……」
「是哪里来的大官吗?」
能听见数名妇人的声音。
她探头看向走廊,发现周围已是一片明亮。究竟多久没睡到太阳升起后才醒来了呢,而且她的脑袋依然是一片空白。
两名戈众大步走过伊月面前。就在这时,一名妇人自走廊的另一侧走来。
「发生什么事了?」
伊月爬出走廊叫住妇人。
「这个嘛,有大官来了。不晓得是为了什么事,竞然一大清早就跑来。总之我得先去通知丰日大人。」
妇人语毕便快步离去。
这回又从走廊底端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说是弓削弘兼大人。」
「弓削啊。那家伙的耳朵遗是一样灵敏呢。」
还能听见这番对话。
——弓削?
好耳熟的名字,是佳乃出生的家。说到弓削弘兼,不就是佳乃的父亲吗?
转过走廊现身的是丰日,后头跟着有些年纪的戈众领头二人。
「喔,伊月,妳起来啦。快去换衣服,顺便也把常和叫醒。因为弓削弘兼来找妳们了。」
「我、我们,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快去洗好脸就过来。不用太匆忙没关系,但别用这样子见客。」
丰日交代完,便带着三人消失在走廊另一头。
客人在昨晚伊月等人吃饭的大厅里。火护众的狗窝原本就又脏又乱,没有可以用来扪呼客人的房间。
大厅木门敞开着,旁边就是庭院。伊月正跟常和在院子里陪着女童们玩耍,同时注意着屋内情况。
弓削弘兼也是个难以推测年纪的男人。雪白的窄脸配上一对细到吓人的眼睛,在他身后的两名小厮也有着类似、气色不佳的长相。他们和白衣童子——丰日迎面对坐的景象,在视觉上感觉实在很诡异。
「丰日大人,好久不见了。」
话语刚落,弘兼便喝了一口溶了黄芥末的麦茶,丰日面前也有一碗一样的东西。听说那是贵族之间流行的饮料,丰日曾让伊月暍过一次,然而咸想却是相当令人反胃。
「真难得你会亲自造访总部啊,弓削。很抱歉,这肮脏地方只有戈、斧头和煤炭.没办法给你什么象样的招待。」
「没这回事,这杯黄芥末汤就够好了。」
接着举碗又喝了一口。
「我听说丰日大人刚猎杀完白祢从西国回来。虽有所延迟仍特此前来问候,平安归来真是比什么都重要。」
「那已经是六天前的事了,你竟然遗特地过来,真是令我高兴啊,弓削。」
「呵呵。只要能见到丰日大人,就算是借口想起两年前值得庆贺的事情,我也会照做。」
常和正热衷地和女童们打陀螺,只有伊月专心倾听两人的对话。这段对话让她厌到一阵毛骨悚然,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弓削弘兼官赐二位,在宫里也是相当高阶的公卿。而丰日是否有宫位都不确定,但光听他们的遣词用字,可以咸觉是弘兼那边比较谦卑。
「你不是来见我的吧。应该是你从安排在火垂苑的人那儿听说了什么,对吧?」
「没这回事,我哪有安排人在里头?」
伊月看不清楚弘兼的表情,但从语气听来,她知道他正狞笑着。
「插手管女儿竞争对手的闲事,这是弓削家的传统吗,」
「武士家如何我是不知情,但我弘兼不记得自己曾做过不合礼教的事。」
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火垂苑里有弓削安排的人?
「欸,欸,伊月姊也一起来玩陀螺嘛。」
「像以前那样,让陀螺在绳子上转,给我们看看。」
女童们拉着伊月的衣襬央求,但她心顾着听丰日与弓削弘兼唇枪舌战。
「听说昨晚火垂苑里出现老鼠。」
「丰日大人不是一整晚都待在总部吗?怎么会一大清早就知道内宫里的骚动?」
「我才想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整晚都待在这里。」
「喔,这只要看火护众们的脸就知道了。各位脸上还残留着昨晚饮酒作乐的痕迹呢。这情况,除非丰日大人在场,否则不可能发生。」
「真是好眼力。」
丰日一口气暍干碗里的茶。
「伊月、常和,过来这边。」
「咦?」
突然被叫到,让伊月有些畏缩。
「啊啊,丰大人叫我,等一下再玩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