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原来是这样啊。
伊月叹了口气走回热水桶旁,用小木桶舀满热水。
「淋下去啰。」
「咦、啊,等一下——」
「笨蛋,别回头!」
「咦,可是——」
「不准闭上眼睛!」
「怎、怎么可能不闭?」
「用手遮着不就行了?不过是热水,没什么好怕的。」
「呀、等、伊月姊、等等等等!」
伊月毫不留情地将热水浇在常和脸上。
火护之钟停了一会儿又再度响起。
伊月坐在缘廊上擦拭湿头发,四月底的夜风对刚洗完热水澡的皮肤来说很舒服。
庭院另一头底端是火警守望塔,钟声就是由那里发出来。夜晚的敲钟工作,是由火护众里最年轻的见习生担任.伊月还在这里时,也曾央求没差几岁的见习生带自己上去。
——被发现后好像就挨骂了?
回想着过去的伊月笑了出来。
「干嘛笑得那么诡异?」
背后突然有人说话。伊月挺起腰转头,就看见白色着流打扮(注:「着流」为只穿和服没穿袴,类似泡完温泉的打扮)的童子站在走廊上。
「喔,丰日大人,吓我一跳。」
他还是一样没发出脚步声。
「常和怎样了?」
「热得晕过去了。」
笑出声来的丰日在伊月旁边坐下。
接着他仔细端详伊月的睑。
「脸色好多了。妳这几天老是皱着眉,真是糟蹋了难得的美貌。」
「我那么不友善吗?」
「妳自己没发现吗?」
「啊,不,也不是没有。」
佳乃、常和与丰日都说了相同的话,使她威到非常羞愧。
「对了,妳为什么遗穿着白衣朱袴?阿琴不是拿了睡衣给妳?」
「我们要在这里过夜?」
伊月惊讶地反问。
「怎么,难道妳打算露宿野外吗?」
「不是,我们必须回火垂苑,否则她们一发现我们失踪就会引起大骚动」
「不管今天或明天回去,女官们一样会慌张尖叫。」
「可是——」
「夜路很危险。妳没学过『听到火护之钟响起,就要快点钻进棉被里』吗?」
「这样我会赶不上明天清晨的奉射。」
「佳乃可以接手。」
伊月沉默以对。
「妳有什么不想留在这里的理由吗?」
有。
她觉得自己要是继续待在这里,会愈来愈不想回去火垂苑。这里太舒服,还有太多怀念的事物。可是这些不能对丰日说。
「不用担心.我留了字条,应该不至于闹得太厉害。」
「……原来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一开始就打算带走我跟常和啰?」
「这么嘛……」
丰日用笑容敷衍过去。
「你不是说我的弓快失去活力了之类的话吗,结果呢?」
「那件事已经解决了。妳已经没问题了,对吧?」
「什么意思,我根本完全听不懂。一定有什么原因,我才会射不出响箭吧?」
「妳射出的箭不也发出乐声了,」
「那么混浊的声音怎能算数呢?常和与佳乃的响箭都是更尚、更美的……」
「所以我才说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
「什么叫作解决了?」
伊月不自觉地粗声粗气起来。
丰日没有回答,只是瞇着眼抬头。
伊月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夜空。
下弦月.
「——钟声停了。」
丰日突然冒出这句话。
的确。火护之钟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寂静的黑夜里只隐约听见虫鸣声。
丰日站起,并拍了一下伊月的头。
「快去睡吧。」
*
慌张的脚步声吵醒了伊月。
狭窄的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