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
隼人这声低语,从阳台缓缓融入了深夜的街景之中。
他现在的心境,就跟眼下这片杂乱无章的建筑一样纷乱。
夜色已经深了,干线道路那里仍不时传来卡车行驶声。
他抬头仰望城市的夜空,觉得闪烁的星辰比以往多了一些,或许是被大雨洗刷过的缘故。尽管如此,还是远比月野濑少。这里不像乡下,地上的万家灯火比天上的星还要明亮许多,好多星星都被隐去了光芒。
「田仓真央的私生女啊……」
他对春希的话耿耿于怀,迟迟无法入睡,时间早就超过凌晨十二点了。
隼人想起前阵子碰见田仓真央摄影现场的事。
春希脸色变得苍白,双眼瞪得老大,下意识地逃离现场,动作又急又慌。
再加上这次父不详的事实,以及母亲埋怨不该生下春希的怨言。
但说出这些实情时,春希的嗓音无比真挚且通透,感觉相当洒脱。隼人莫名有种被她拋在后头的心情。
狂乱无序的心跳甚至让他隐隐作痛。焦虑、烦躁、紧迫──与此截然不同,却又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情感,烧灼著他的胸口。
他现在真的很想马上奔向春希的家,却又无能为力。到了那里之后,他也说不出挽留春希的话语。
而且隼人还听到春希身后传来女孩的惊呼声,所以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啊啊,可恶!」
因此隼人拚命思考自己该说些什么。
看来今晚别指望能睡著了。
隔天早上,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前往学校。
结果他只能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没睡好。他的脸色似乎很糟,还被姬子批评「不要一大早就让我看到这种落魄潦倒的表情」。
越接近学校,隼人就下意识四处张望,观察是否有春希的踪迹。
但他又皱紧眉头,不知见到面之后该说些什么。
「…………唉~~」
隼人怀著这股郁闷难解的心情叹了口气,用力搔搔头发走过校门口,准备前往园艺社位于校舍后方的花圃。
一方面担心田埂是否被昨晚的雨势损伤,也想起春希之前会在那里照料蔬菜。那个地方也鲜少有人造访。
春希果然就在那里,未萌也在她身边。隼人不禁眉头紧蹙。
「雨已经停了,除草工作也变得很顺利耶,未萌。」
「是呀。但田埂也被雨水冲垮了,得重新整理才行。」
「啊,根部确实变得有点脆弱。像这样把土堆上去就行了吗?」
「春、春希!直接用手去抓会受伤啦,拜托用移植铲好吗?」
「啊哈哈,太麻烦了吧。对了,这片花圃怎么只有蔬菜,不种点香草类吗?像是薄荷或迷迭香,料理不是也常常用到吗?」
「……算了吧,那些要用花盆来种。而且香草基本上跟杂草差不多,还会过度繁殖,甚至有『薄荷草灾』这种形容。迷迭香则是木本植物。」
「啊,雾岛同学!早安!」
「啊,隼人!是喔,原来如此。」
隼人用吐槽的方式打断了她们的对话,语气应该跟平常差不多,春希的态度也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但她跟未萌的距离感觉紧密无间,让隼人心里乱纷纷的,开口纠正的声音听起来也像在闹别扭。
「感觉你跟三岳同学的感情变得很好嘛。」
「嗯~~该怎么说呢,发生了一些事啦。昨天晚上我们偶然碰到面,还麻烦了她一个晚上呢。」
「…………是喔。」
「是呀!啊,雾岛同学,你跟春希是儿时玩伴对吧!」
「唔!啊啊,是没错啦……」
而且似乎还聊了不少。
看来春希昨晚和她在一起。得知这件事后,隼人虽然放心不少,同时也感到动摇。
(这是怎样……)
眼前这两名少女一边闲聊一边照料蔬菜,气氛和乐融融。隼人也加入了话题,却莫名有种疏离感。
「总之先把杂草丢一丢,早上的工作就告一段落吧。春希,你得去洗把脸,手也要洗乾净。」
「也好。呜恶,泥土跑到指甲缝了啦。」
「因为你直接用手挖啊,白痴。喏,袋子给我,我拿去丢,你去洗手吧。」
「啊、嗯。拜托你了。」
隼人有些强硬地抢过垃圾袋,便走向垃圾集中处。总觉得不太自在,因此他自然加快了脚步。
「哎哟!」
弯过校舍转角时,忽然有个女学生从前面奋力跑来。
跟她擦身而过后,隼人正疑惑她怎么会从这种地方出现,但看到慢了几拍才从后方走过来的人影后,隼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一辉。仔细一看,女学生的背影也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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