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对宗教毫无兴趣,但是在浪迹天涯的时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随身带着圣经。马太福音第十八章里有这么一段:“一个人若有一百只羊,一只走迷了路,你们的意思如何?他岂不撇下这九十九只羊,往山里去找那只迷路的羊吗?若是找找了,我实在告诉你们,他为这一只羊欢喜,比为那没有迷路的九十九只欢喜还大呢!”……我在这里看见了教育的真谛。
维特念到这里合上书,慢慢地开口。
--今天我们不上数学课了,改开班会。大家一起讨论直树的事吧。
他大概觉得直树是迷途的羔羊吧。维特连习题答案也不对,就教我们把课本收起来。小直不来上学的理由开学第一个星期是感冒,之后就变成身体不好。
维特这么说了。
--在此之前我都骗大家说直树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请假。但直树并不是装病逃学。直树虽然有想来上学的意志,但是他心里有病让他来不了。
意志跟心似乎是在同一个地方吧。这是维特自己的解释还是直树的妈妈说的就不得而知了。
--一直瞒着大甲镇对不起。
我觉得维特这样道歉有点可怜。小直或许的确心里有病,但是不知道他之所以这样的原因只有维特一个人。那天悠子老师告白的事件真相,没有任何人传出二班之外。老师离开教室以后,全班的手机都接到同样的简讯邮件。
把二班里的告白传出去的家伙就是少年C。
为了联络方便,班上所有人的邮箱地址都互相登录,但这是谁发的却不知道。
维特提出一个建议。
--我们来创造让直树想上学的环境吧。
大家都默不作声。连平常附和维特无聊笑话的健太都低着头不语。维特好像以为大家是在认真地考虑他说的话,满意地开始说了好几个方法。搞不好他本来就没打算征求大家的意见。
--大家把上课的笔记送到直树家吧。
教室里明显不情愿的“ㄟ--”声此起彼落。
--亮治,你为什么这种态度呢?
维特问声音最大的亮治。亮治露出“糟了”的表情,低头顺口说出了个好借口:“因为我家在反方向……”
--这样大家轮流影印笔记,我跟美月每星期送到直树家一次好了。
为什么是我?因为今年我是班长(顺便一提副班长是佑介),而且我家离直树家很近。我忍住没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也没反对,维特却对我说:
--美月是不是在跟我客气?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美月没有绰号吗?
看来维特是不满意我不叫他维特。虽然如此也不是除了我之外全班每个人都叫他维特啊。大家都叫我美月,所以我就说没有。就在这时候绫香大声说:“美蛋!”的确我小学低年级的时候几乎全班同学都这样叫我。
--这不是很可爱的绰号吗!很好,从今天开始我也叫美月“美蛋”了。其他人也叫好吗?能当同学是缘分啊。大家就这样打破彼此之间的隔阂吧!
拜维特热心地呼吁之赐,我从那天开始再度被人叫美蛋了。
*
第一次送笔记去直树家是五月第三个星期五。小学低年级的时候我常常跟直树的二姐一起玩,去过他家很多次。
迎接我跟维特的是直树的妈妈。
好久不见的伯母跟以前一样,梳妆打扮得好好的。
小直喜欢吃松饼当点心。我切洋葱流眼泪,小直拿着我最喜欢的手帕来说,妈妈不要哭了。小直参加书法比赛得了第三名呢。
小直、小直……我跟小直的二姐玩,他根本不在场,但伯母总是说小直的事。
我以为把笔记送到就可以走了,但伯母却请我们进客厅。维特虽然有点迟疑,但似乎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
我也曾经在客厅跟小直玩扑克牌黑白棋之类的。小直的房间就在客厅正上方的二楼,二姐总是对着天井叫:“小直拿扑克牌来。”姐姐现在在东京上大学。我抬头望着天井上方,但是看不出小直在不在。伯母端出红茶,对维特说:
--小直会有心病都是去年的导师害的。要是所有老师都跟您一样热心,那孩子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看伯母的样子,小直应该没有把结业式那天受到的制裁告诉妈妈。要是知道的话,伯母应该没办法这么沉着地发牢骚。
没有跟妈妈说,就表示小直自己一个人在苦恼。伯母一面避免谈起那次事件,一面继续责怪悠子老师。或许他以为儿子只是卷入意外事件也说不定。
小直没有要出现的样子,结果我们像是专程来听伯母的怨言一样。但是煞有介事跟伯母应答的维特还挺得意的。至于话听进去多少倒是个疑问。
--伯母,直树的事就交给我吧。
维特自信满满地这么说的时候,我听到一点声音,再度抬头望向天井。我想小直应该都听见了。但是第二天,接下来的那天,小直仍旧没有来上学。小直不来学校成了理所当然,大家避着修哉也是理所当然。但是那时候的情况还算是最好的。
*
六月第一个星期一,放学前小班会的时候全班都发了牛奶。厚生劳动省实施的“全国中学生乳制品推广运动”、通称“牛奶时间”有了成效,全县的中学都获得了每日牛奶配给。喝牛奶不只让身高跟骨质密度增加,牛奶运动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