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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不在这里或是待在这里都意兴阑珊。
挨着渕站着的关水,与之倒形成强烈对比。她眼睛往上吊,紧握的拳头颤动,威武地站着,往下看着倒在回廊上的影子。她那强烈的视线,像是要把这个场景永远烙印在视网膜上一样。
在地上的那个影子旁边,是蹲着的箱岛与安东。不知道是注意到脚步声,还是察觉到凌乱的呼吸,安东回头认出结城后,缓缓站了起来,无言地指向地上的身影。
身穿黑色衣服,趴在那儿,看不见脸。唯一可以辨识的是,他的脖子上刺着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虽然看不出是不是真木,但从倒在回廊上的长长身躯看来,似乎确实就是他。而且,既然其他成员已经确认过,那么这应该就是真木的尸体了,不会错吧。
由于光线昏暗,真木的正前方又站了个魁梧的大迫,使他看来更像是倒卧在黑暗中。是因为和地上红黑色的毛毯混在一起吗?或是因为光线的亮度?还是因为原本就没流那么多血呢?现场看不到血迹。就连昨天去〈停尸间〉后,一直残留在鼻子深处血味,也几乎感觉不到。
安东拉着结城的衣服,带他走到离尸体略远的地方。若菜的尖锐声音持续不断,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为了避免叫声干扰,安东附在结城耳边说话。
“我说……你有什么看法?”
安东应该也度过了和自己一样的〈夜晚〉,但他的声音中却毫无疲惫,而是和昨天一样的紧张。结城一面对此抱持敬意,一面回答:“若菜真吵。”
安东噗嗤笑了出来,呼出来的气略微跑进结城的耳朵。他身体往后缩了一下,单手轻轻向结城摆了摆,做出“不好意思”的动作。
“嗯,我也有同感。还有呢?”
结城看向倒在地上的影子。
“……这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讲,我觉得很困惑。”
“嗯。”
“真的是很无力呢。”
安东没有作声,催促他说下去。
结城的眼睛看向黑暗的另一头,昨天西野陈尸的地方。
“西野先生死得好惨。看到他浑身是血,让我觉得,人非得流血流成这样才会死吗?……真木先生却不一样。他真的死了吗?”
事实上,结城觉得自己实在很不可思议。昨天看到西野时,受到的冲击几乎让自己站不住,无法静下心来思考,甚至连饭也没办法好好吃。现在却完全不同,没有哀悼真木的死,也没有对犯人感到憎恨,反倒是“想睡”、“肚子饿”、“好吵”等生理上的不满强烈地涌上来,占去了脑子的大部分。“他真的死了吗?”不过是那些不满情绪的一项而已。结城虽然察觉到自己的冷血,却也无法为了感到悲伤而刻意振作心神。
安东感到震惊,说道:“真有你的,结城。真有你的。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这么蛮不在乎。”
安东的声音里甚至带有笑意。但他接下来却放低了语调,散发出极其沉重的气息。
“确实是这样。和西野先生比起来,真木美多了。但毫无疑问,他死了。铁箭从他身后刺进脖子里,虽然并没有穿透过去。”
他转头看着尸体。
“虽然不清楚是从多远的距离射中的,但技术很好。正中脖子与头的交界处。我记得,只要伤到那里,应该会当场死亡吧。技术很好啊。”
“那种事,很难说吧。”
有人突然从旁插嘴,吓得结城和安东缩起身子。
曾几何时,须和名站到了两人的正后方,完全没有脚步声。虽然原本就知道〈暗鬼馆〉的回廊不会发出脚步声,但连她靠得这么近,两人都完全没发现。
须和名毫不在意两人的反应,说道:“好的或许不是技术,而是运气。能让人当场死亡的地方不是只有脑干而已,刻意瞄准脖子这么细的地方,实在很奇怪。或许是没有刻意瞄准,但碰巧射对了地方。”
“唔。”
安东像是锋头突然被抢走似地喃喃自语,结城则很佩服,心想“原来如此,有道理”。如果事情像须和名所说,对犯人来说是怎么想的不得而知,但对真木说,就是太不幸了。
“……昨天那个大叔,也是死得很凄惨吧?我可不想死啊。我想冋家。我们退出吧。雄,雄……”
烛台下,若菜的哀求声不绝于耳。对于她的论点“不想死、想回家、想退出”,结城完全无意置喙,甚至还想举双手赞成,但无论如何,听了这么久,已经听到很烦了。结城虽然希望她到别的地方去,但显然有人比结城更早到达忍耐的极限。
回廊上响起一声斥喝,盖过若菜的声音。
“吵死了!要哭去房间哭!”
大家吓了一跳,看着声音的主人。
是关水。虽然周遭昏暗,但她的双眼却给结城一种闪闪发亮的错觉。她大喝一声之后,噘起嘴沉默地指着回廊深处。
原本没有说话的大迫,趁着若菜的哀求出现一丝空隙,温柔地说道:“回房间吧。如果不想回房间,就去交谊厅。”
“不要!”若菜歇斯底里地猛力摇着头,“你要跟我一起,不然我绝对不去!”
“我马上去。”
“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
关水的声音急急传来,不过这次较低沉、较冷淡。
“那你就待在这儿,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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