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二十秒。
不,他并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虽然觉得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但真的有那么久吗?
无论如何,恐惧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脑海里另一个念头。
(刚才那个人,是谁?)
结城不禁觉得不可思议。
来到门边之前,自己都还因为死亡的恐怖而害怕。西野倒卧在血泊中的模样在脑中来来去去,完全无法入睡,度过那样的夜晚之后,现在又拼命抵住门、不让违反规则在回廊上走动的人闯进来。然而,明明发生了这些事,一旦觉得对方不会来袭了,却又马上压抑不住“想知道对方是谁”的心情。
虽然很想马上打开门看看回廊,不过,面对这股无法抗拒的欲望,结城冷静以对。就这样打开门的话,光线会透到回廊上,对方应该会发现吧。
他希望可以在不被对方察觉的状况下,看看对方是谁。双手好不容易从门把上放开后,结城下定决心,迅速采取行动。他先冲过去拿拨火棒,然后关上房里的灯。黑暗的六号房里只剩下显示开关处的小光亮,以及〈玩具箱〉的红灯。
接着,结城为了尽早习惯黑暗,用力闭上眼睛。他感觉既兴奋又冷静,虽然很想马上打开门去看回廊,但脑中冷静的那个部分告诉他,现在还太快。数到三十吧……不,数到十。
(已经可以了吧。)
他张开眼。接着,把门打开。
回廊很昏暗,但由于六号房一片黑暗,所以门一开,虽然微弱,但光线确实照进了六号房。
要去,还是不去?
结城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就做出最后的判断。他已经决定了,一定要看看对方。
结城并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这个冲动,只是纯粹出于好奇而已吗?或者……是因为相信只要知道那个可疑人物的真实身分,多少又可以一慰可怜的西野岳?
探头到回廊左右张望,手电筒的光线正要消失在左方转弯处的那一头。
没什么好怕的,不要被对方发现就可以了!
结城冲了出去,手里拿着拨火棒,蹑手蹑脚但快速追上光线的主人。他以回廊的弯曲处为掩护,悄悄追上对方。然后,他看到了。
那光线不是手,而是安装在机体上、有如车头灯的东西。照向前方的光线,反射出一个白色的影子。
那是〈警卫〉。
它是在〈夜晚〉期间,四处巡逻,看有没有人违反规则,离开个人房间。
真是奇妙,明明只浏览过一次,此时结城的脑子里,却清楚回想起〈规则手册〉里的一段话。
(在〈夜晚〉期间,〈警卫〉会依循固定路径巡逻除了个人房间之外的各个房间。不过,如果个人房间里出现该房间使用者以外的人,〈警卫〉也会巡逻那个房间。)
那不是敌人,也不会进到房间来……但是,不准离开房间,也不准大家集合到任何一个人的房间里。
〈警卫〉会监视,确保这些人绝对无法“安心”。
而且,〈警卫〉明明在巡逻,却没有出手救西野。
一想到这里,怒气瞬间涌上心头。〈警卫〉不是人类,理应可以让人类发泄心中愤恨,结城心里产生一股“我要把你打烂”的冲动。
不过,他还是没有失去理智到当场冲上去、真的拿拨火棒打下去。他隐藏脚步声,回到自己房间。开了灯,坐到床上后,就一动也不动,只是一直盯着门口看而已。
2
书桌上的电子时钟指着六点。〈夜晚〉过去了。
结城像失了魂一样,叹了一口好深好深的气。真是漫长的一晚。他很难相信,自己先前竟然可以两度放心呼呼大睡,度过同样漫长的时间。结果,这晚结城完全没有睡。或许意识神经中断过几十秒或几分钟,但他完全感受不到,睡眠应该带来的那种“我休息过了”的感觉。
一个死者、一个杀人者,完全改变了〈暗鬼馆〉的〈夜晚〉。但〈夜晚〉已经束了。
离开房间吧,到交谊厅去。两人待在一起或许会比独处更让人不安,但三个人的话,确实可以稍微放心。如果有更多人的话,心情会更轻松。
他甚至觉得,原本紧绷的神经,好像在发出声音慢慢松弛下来一样。疲劳、饥饿与睡意交错在一起,让他很不想从床上站起来。但他并不想就这样睡着。他受够这个房间了。
……再过十六个小时,〈夜晚〉会再度降临。在那之前,能够找出杀害西野的家伙吗?找不出来的话,又要面对相同的〈夜晚〉了。
开什么玩笑!就算必须杀掉对方,他也要阻止杀人者。在交谊厅碰到安东的话,就找他稍微商量一下好了。如果束手无策,找岩井帮忙也行。结城一面适样想着,一面从床上站起来。
此时,结城发现自己右手拿着拨火棒。结果他一整晚都紧握着它。
结城觉得很闲惑——毫无疑问,房间外头有杀人者。这一点无论是〈夜晚〉或其他时间,都不会改变。既然这样,是不是带着防身的武器前去比较好?
结城的目光停留在手中的拨火棒上。
不过,没多久他就苦笑起来,摇了摇头。
(……不行,那太蠢了)
手里拿着凶器出现在交谊厅的话,形同是在宣告“我准备要闹事了”,意味着打算与其他十个人为敌,还是把它留在这儿吧。他把拨火棒丢到床上,但又立刻改变心意。虽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