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以为关水觉得很痛苦,瞬间想到“不会吧”而背脊发凉,但他马上就改变了想法,认为她应该不会有事。这次的餐点,都是她自己端的。之前关水曾说“我是要监视你有没有下毒”,事到如今,那句话变得一点都不像开玩笑了。对于送进自己嘴巴的东西,她的神经质超出了必要的程度。
她并不是感到痛苦,偷看她的表情,结城总算明白关水在干嘛了。
垂着头、压低声音……关水是在哭。
大家一个个注意到她在啜泣,停下了筷子。结城看见若菜的眼睛里,泪珠也越来越斗大。箱岛那层“硬撑”的外皮,正一层一层逐渐褪去。结城也好想哭。已经受够了。有人死了也就算了,他好想看到太阳。听得出来,关水在按捺不住的情感下哭花了脸,还低声告诉自己:“我绝对不要死。绝对不……”
这段话反复咕哝了两三次之后,她硬把荞麦面呑下去。
杀害真木的岩井被带走了,既然如此,为什么吃个饭还非得这么痛苦不可?恐怕任谁都很清楚,这是因为对于岩井是否真的被关起来感到不安,是因为对于接下来谁会下手杀人感到疑惑。
但是,另外还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因。
荞麦面有几个人没吃完:至于天妇罗,也有人完全没动。餐点收掉后,在全部的人都感到虚脱之前,安东高声说道:“大家听我说。我们无法永远这样逃避下去吧。”
是因为正遭受睡魔的侵袭吗?箱岛以迷茫的眼神说:“你又要做什么?”
“我觉得多余的事还是别做比较好。”
原本以为安东会因而动怒,没想到他格外冷静,讳莫如深地点头说道:“……或许是那样吧。不过再这样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既然都要做个了断,我想赶快完成。你应该也这么觉得吧!”
“倒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箱岛大大打了个呵欠,“可是没有线索啊。”
须和名从旁插了嘴。
“逃避下去,是指逃避什么?”
安东猛然把嘴边的话呑下去。既然须和名问得这么直截了当,回答就非得直指核心不可。但结城也知道,那件事一旦说出口,就没有退路了。
虽然停顿了一段时间,安东还是将缠绕在参加者心中、那个根本问题说出来。
“就是,谁杀了西野?”
餐厅里隐约充满一股骚动。
结城还记得今天早上安东说过的话。杀害西野的,与杀害真木的,不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除了岩井之外,还有另一个人杀害了西野。而那人并不是真木,真木的凶器是手斧。
截至目前为止,之所以没人提出这件事,是因为大家处于一种恐怖平衡的状态。这说穿了就是不希望九个人之间的合作关系因此崩解。安东说出“谁杀了西野”这句话,就像是故意捅马蜂窝一样。结城凝视着眼睛下方出现黑眼圈的安东,也只能祈求他有胜算了。
“为什么呢?”须和名保持着微笑,稍稍歪了歪脖子。“与其认为十二人之中有两名杀人者,不也可以认为两人都是岩井杀的吗?”
虽然须和名很快讲完这几句话,但结城并没有听漏她直呼“岩井”二字,没有加上“先生”。这是因为对须和名而言,岩井已经是个不配加上尊称的男子了吗?
还有,另一方面,他无法得知须和名对自己刚刚所说的,究竟认真到什么地步。她是真的认为西野也是岩井杀害的,还是在做某种牵制的动作呢?这种拐弯抹角的牵制方式,实在不像她。不过,结城也没有理由相信,这只是因为她既天真又单纯而已。
既然开启了话题,安东似乎已经有所了解。
“很简单……凶器不同。”
安东轻轻吐舌,湿润一下嘴唇。
“每个人房间的枕边,都有个〈玩具箱〉吧。所有参加者,应该都拿到了凶器才对,而且有九成九的可能性是一人一件。而杀害西野的凶器是手枪,杀害真木的则是弩枪,因此还有别的杀人者。”
他以锐利的目光环视所有人。
“事到如今,应该没有人会说,自己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吧?都已经第四天了,却完全没有人聊到那张
卡片钥匙是用来做什么的。我可以理解在这地下空间拿到杀人器具时,那种想要隐瞒下来的心情,我也没和任何人提过。”
正如安东所言,凶器从未成为大家的话题,结城也没有提过自己拿到拨火棒的事。更何况身处这个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的〈暗鬼馆〉中,实在很难说出“我手中有凶器”之类的话。先前如果有人提出“大家还
是开诚布公吧”的话,自己并不会刻意隐瞒。然而,即使没有这样的打算,还是会庆幸没人提到这件事,就这样到了第四天。
现在想想,须和名先前的做法或许是正确的。须和名立刻就把凶器拿给结城看,这么做等于是对结城一人证明,她与后来发生的凶杀案无关。她的凶器是“毒”,绿色的胶囊。
察觉这点之后,结城就清楚知道安东想做什么了。他深深觉得,自己怎么笨到没有更早这么做。
似乎不止结城这么想而已。
“啊啊,原来是这样!”
箱岛以颇为痛恨的口吻丢下这句话。
“没有错,当然,早该这么做了。只要调查所有人的凶器,不就知道是谁拿到手枪吗?”
“调、调查,要怎么调查?!”
釜濑惶恐地问道,但箱岛三两下就打发了他的问题。
“这还用说吗?一个个前往剩下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