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认知之中,神乐结衣宛如高山涌泉般的神圣而不可侵犯、宛如月光假面般的正气凛然,在这个乌烟瘴气的世界之中,堪称是罕见的清流。
儿时的印象或许已经失准,然而再度成为同班同学的这两个月以来,我可以拍胸脯打包票,神乐结衣的个性还是跟以前一样。
圣洁的结衣目睹自己的儿时玩伴被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女生骑在身上之后,会出现怎样的反应呢?事实上连不怎么纯洁的我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都会慌了手脚,大受惊吓的结衣如果就此病倒,也一点儿都不足为奇。
于是盛怒的神乐结衣把我跟千岁学姊带到学校附近的家庭餐厅,要求我们作出合玾的解释。与结衣共同目击犯罪现场的要垣内,当然也是座上宾之一。
“我不相信——”
我的解释,抑或是藉口才刚说完,结衣的怒声驳斥便传遍了餐厅的每一个角落。
正在用餐的客人无不将视线都集中在结衣的身上,不过她可一点儿都不介意。只见她的身上浮现出赤红的斗气,双眸映射出熊熊火光。这就是所谓的正义之火吗?我心想。
(不相信是正常的。)
我朝着坐在对面的结衣瞄了一眼,不由得缩起了身子。
千岁学姊就坐在我旁边,不过她这个当事人倒是一句话也不吭。被结衣和要垣内撞见的时候,学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羞愧,不过现在的她倒是恢复往常的不可一世,满不在乎地啜饮着免费招待的黑咖啡。
千岁学姊的对面坐着要垣内。只见目露异光的他拿着长柄汤匙,兴致勃勃地搅拌着巧克力圣代。
在这种险恶的气氛之中,还有心情享用要价八百四十圆之谱的巧克力圣代,也只有要垣内才有这种能耐,他该不会以为我要请客吧?
还是回归主题好了,半裸的千岁学姊为什么会骑在我身上,下面就是我对结衣作出的解释:
首先,那是一场意外。当时我们正在收拾戏剧社的小道具,结果其中一项道具突然爆炸,点燃了千岁学姊的上衣。眼看着火势就要延烧到裙子,千岁学姊连忙“自行”脱下衬衫。之后我以楼梯间的水桶成功地扑灭火势,结果千岁学姊一脚踩到掉在地上的抹布,不慎滑了一跤,造成了两位所见到的局面——
虽然牵强了些,后半段可都是实话……好吧,绝大部分都是实话。
“要垣内,你相信吗?”
结衣以手肘顶了顶正在享用巧克力圣代的要垣内。
只见他将长柄汤匙往圣代中一插,双手撑着下颚,镜片之后的双眼闪闪发光。发言之前先摆个帅帅的姿势是他相当诡异的习惯。
“不怎么相信。”
要垣内的回答让我有点光火。
结衣之所以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似乎跟他脱不了关系。我所借用的水桶和抹布,就是他们两人摆在楼梯闻的。
简而言之,要垣内在化学社制造出液态的化学药剂,装在试管内于走廊上移动的时候,跟刚从图书馆回来的结衣撞个正着。化学药剂泼洒在楼梯间,两人以抹布擦拭药剂、将碎裂的玻璃试管丢弃,结果在返回原地的时候刚好看见我拿走了水桶和抹布。
严格说来,‘外人服’所引发的火势之所以能及时扑灭,要垣内与结衣功不可没,照理说我应该要感谢他们才对。可是看到那只四眼田鸡好整以暇地在我面前享用巧克力圣代的模样,这声“谢”字怎样都说不出口。
“你们两个不也看到了吗?教室里面烟雾弥漫,那就是失火的证据。”
“话是没错啦,不过……”
结衣玩弄着自己的发梢,表情有些意外。
“之前你所谓的私事,就是去帮忙学生会长吗?”
“没、没错。”
“怎么不明说呢?我也可以一起帮忙啊。”
“唔!”
“而且你又不是学生会的人,却跑去帮忙学生会长,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唔唔!”
“再说你什么时候变成学生会长的朋友了?”
“唔唔唔!”
眉头深锁的结衣打量着我。结衣果然厉害,两三下就找到其中的破绽。
就在我像个白发苍苍的数学家,埋首于书堆之中寻找解开矛盾与疑惑的公式时——
“神乐同学,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静静地喝着咖啡的千岁学姊突然开口。神色自若,言辞之间充满了自信。
结衣顿时为之语塞,毕竟对方可是学校里面的学生会长、人称校园女神的姬宫千岁。
“我、我只是……”
不等结衣把话说完,千岁学姊立刻补上一刀。
“当初是我找他来帮忙的,结果制服不幸着火,才不得不将上衣脱下。我跟纯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纯人?”
结衣眉尖一挑夕圆圆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直线,反抗的意味十分明显。
“……这就是我怀疑的地方。根据我的推断,学生会长应该不是找星野去帮忙收拾的。”
“不是收拾,要不然是什么?”
“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