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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玲人及真依面前离开的七绪,跟体内的「他」开始交谈。
「如我所预料,真依不打算协助我们吧。」
『这也不是没道理的,因为对你的反抗心才会让她决定帮忙我的。结果没想到你竟然和我联手,内心会感到混乱也是正常的。』
七绪回答从自己体内发出「他」的声音,毫不掩饰的蹙起眉头。人体发声器官之外的部位会发出声音,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要怎么说呢,就好像自己变成一尊空心的铜像般不快吧。
「我就说那家伙还只是个小鬼。」
七绪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对自己体内说话,因此,他就像在自言自语般的把话说出来。
「他」是诞生自「时间的意思」的人格,彻底分解的话,也只不过是可用0和1表现的资料,并不具有实体。以七绪那个时代的技术,要让这种没有实体的东西寄宿在人体内并不困难。虽然需要在人体埋入特殊的机器,但只要想成就像是把资料下载到人体,就不会觉得有何困难。
既然答应要合作,当然得让「他」进入自己的体内,接纳另一个不同的心灵——要认同「他」也是心灵,其实也是有抗拒的——老实说,让「他」进入自己的身体并不会感到开心。
只要「他」在自己体内,应该会感觉到自己的不悦,但关于这一点「他」却什么也没说。
『给她一点时间,等她冷静下来说不定就会跟随我们了吧?』
「我们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必要跟义务,而且我原本就反对以那种方式出现在真依和鸣濑玲人面前。」
因为「他」说无论如何都想要劝说真依,七绪才不甘愿的答应。
『虽然很可惜,但也没办法。』
嘴上说可惜,但从「他」的语气却丝毫感觉不到惋惜之意,反而有种达到目的的成就感。
……该不会出现在真依跟鸣濑玲人面前才是真正的目的吧?
这也不是不可能。「他」不是人类,不!就因为不是人类,所以更想凸显自己的存在。过去向七绪神官们提议破坏「时间的意思」时,也曾使用做为半个「时间的意思」的我之类的字句。虽然可能是为了提高说服力,但听起来也像是想凸显自我存在之意。
『你会感到不安吗?放心啦,先别管真依,但鸣濑玲人肯定会想阻止我们,不过他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也是啦。」
这说法是正确的,所以七绪表示同意。
睥睨眼前一片繁华的街道,夜晚即将来临。四处开始亮起灯光,在七绪眼中,那些亮光只是不起眼的装饰,觉得无聊而嗤之以鼻。
七绪站在某栋大楼楼顶吹着风,是「他」踩着墙壁攀爬上去的。虽然这栋大楼并不高,但正常人是不可能踢着墙就能爬上顶楼的。虽然七绪对他没特别锻炼而且明显开始老化的身体竟然也能办到这种事而深受感动,但也很不甘心竟然有人能比自己更善于运用原本只属于自己的肉体。这也凸显了,不单只有自己,而是所有人类是多么不了解使用身体的方法。
『风景真不错。』
对七绪来说,眼前的景色很无趣,但对「他」而言似乎并非如此。
『你大概无法理解吧?但对只能一直待在「时间的意思」里的我而言,无限宽阔的空间要比任何东西还要有价值。』
「很不凑巧,我从来没有被关在某处的经验。」
『真无情。』
「他」发出苦笑。
「如果真的那么想看外面的景色,那就永远附身在某个人身上好了。我个人觉得要是能附身在朝槻怜身上就太好了,因为那个少女会听从我们意思的机率很低。」
『虽然我很想帮你忙,但我想跟「时间的意思」一起死。请允许我拒绝吧。』
七绪无法理解。
「他」说想死,想跟「时间的意思」同生共死。
七绪可以理解「他」厌恶「时间的意思」的理由,孕育自己的母体,也可说是自己另一半的「时间的意思℉虽然只是表面上的,但竟被当成神明般崇拜。可是「他」却被当作BUG之类的阻碍者对待,这样会产生负面情感也是不得已的吧,而因此想破坏「时间的意思」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七绪无法理解为什么连「他」自己也想一起死,破坏「时间的意思」和自身的死亡要如何连结在一起呢?
『你不懂吗?』
「他」插嘴这么问,似乎刚才又读取到七绪的思绪。
『我没有实体,甚至是不被任何人期待的存在。我几乎没有能做的事,也没有希望,唯一可能达到的愿望就是破坏「时间的意思]要是不能达成这个目的,我就只留下无意义的永恒,只留下永远不会产生变化的自己,这我难以忍受。』
「我的意思是,无法理解你为何要寻死?」
『你不觉得所谓的死是最简单又最高段的变化吗?』
「……够了,你的话让我越听越烦。」
七绪不想理解,他跟追求变化的「他」不同,维持现状才是他的本分。维持神官的地位就是他最大的愿望,就因为这个愿望难以实现,才会和「他」联手;为了创造极度类似神官地位的角色,才会来到这个乏味的过去。他从没想过要掌控全世界,只求不要沦落于比现在还要低的地位。也许他人会认为这是贪得无厌,但七绪自认这并不是欲望,只是纯属于执着而已。
「想求变化就随你吧,我只要可以得到类似现在的地位就够了,不求多也不求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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