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重新站了起来,但她并非打算冲出去,而是站在那里从墙壁后方直盯着装甲车看。卸下担架后,装甲车上的人对实习驾驶员说了几句话,随后车体就「喀哩喀哩叩叩」地发出让人感到沉重压力的噪音,不知开往何处。
等装甲车逐渐消失,琦莉才从车站旁的遮蔽处冲出来,跑向正把担架推上处于静止状态火车头的实习驾驶员。
「哈维呢?他怎么了?」
她激动地问着躺在担架上的老人,但是老人看起来不省人事,并没有回答。「我要送他去下一站的医院,妳要去吗?」实习驾驶将担架推上车厢时,询问愣在原地的琦莉。
「我要再等等看。」
实习驾驶员看了看以阴郁声音摇头回答的琦莉,然后只对她说了句:「是吗?」
只剩下一节火车头的火车喷出蒸汽驶离车站后,琦莉又站在空无一人的月台前端,凝望着铁轨的前方。
(喂、喂!妳还要等吗……)
约雅敬看到琦莉完全不想动的样子,以莫可奈何的心情靠着车站的墙壁坐下。铁轨前方的地平线几乎有一半已没入染成红铜色的夕阳,等那道轮廓完全被地平线吞没后,就要迎接正式夜晚的来临。
随着太阳逐渐西下,从地下水路渗出的水味越来越浓。这附近有许多通往山脉的地下水路出口。虽然不知「那些东西」是否为夜行性,但也有可能会混入夜色爬过来。
这时夕阳已逐渐没入地平线,伫立于月台上的少女背影逆着光,镶出一道橘红色轮廓。在最后的夕阳消失前,地平线被渲染成一道红铜色的光,待夕阳完全没入夜色后,那条线才从地平线的两端逐渐消失,天空也开始渗出夜晚的蓝灰色。
当少女的背部融入黑夜里形成黑影时,她突然转了个身。
靠在车站的墙上准备继续等下去的约雅敬吓得眨了眨眼睛。
「我要去首都。」
少女用僵硬的声音说。
「妳放弃了吗?我就说妳一定被骗了!」
约雅敬冷笑并挖苦道,但琦莉并没有和他争辩,而是以严肃口吻回答:
「哈维说如果今天到不了,叫我先去。他答应我一定会来接我的,所以我要先去……因为自己做的事要自己承担。」
琦莉说话的语气格外坚定。她留下了相形见绌、默默目送着她的约雅敬,重新背起包包,快步离开。
看起来态度坚决的她,从眼前走过时紧握着的拳头还微微颤抖。她明显地是想拚命掩饰僵硬的表情。约雅敬无奈地耸了耸肩。唉!她为什么会那么想要相信那家伙呢?那家伙到底哪里值得她这么拚命?
这时,琦莉倏地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仍坐在地上目送她的约雅敬。
「你不来吗?你不是要利用我吗?」
「嗯,我当然要去啊!」
约雅敬用轻浮的口气回答,虽然嘴里这样说,但他看起来并不打算起身的样子,让琦莉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站不起来吗?」
「嗯,是真的站不起来。妳拉我起来。」
「……」
约雅敬死皮赖脸地笑着说。明显露出一脸不悦的琦莉,再度转向前方,迈开步伐走人。啧!真是不懂幽默。他其实只是想要让她亲近自己,但她却那么无情地躲开。约雅敬将刚才那只花纹猫的影子重迭在琦莉身上并咂了咂舌。他冷眼目送着逐渐走远的少女背影,后脑杓靠在墙上仰望着天空。
夜幕渐渐低垂,变成了单调的蓝灰色,看起来和自己眼睛的颜色一样。
他思索着自己和哈维到底有什么不同?一开始他们的起跑线应该大致相同。同样都是不死人、杀死的人数也差不多、同样都是险些死于战争,而在人世间闲荡了八十年左右——然而那家伙在这段期间却碰到了愿意对他伸出援手的人。自己明明也想拥有许多东西,但最后却全都从手上溜走。
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们行走的距离是从何时、何地开始拉大差距的?
若琦莉先遇到自己,她会愿意给予帮助吗……应该也不会吧?他自虐地这样想。
这时突然有个细长的东西伸到他眼前。
琦莉不知何时回来了,她板着一张脸,把像是捡来的木棒伸到他眼前。约雅敬愣愣地抓住木棒前端,她则透过双手拉着的木棒帮助约雅敬站起来。等约雅敬一站起来,她就丢掉木棒,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用手拍了拍大衣的下襬。真是聪明的垃圾处理法。
「我不知道怎么去首都,如果你不带我去,我也不知该怎么走。」
琦莉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就转身往前走。
「我陪您去吧,大小姐。」
约雅敬对快步向前走的少女背影咧嘴一笑答道。
在他追上去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月台。铁轨直线穿过已隐没于黑夜中的荒野地平线。
是什么原因让我和那家伙走向不同呢?而我又是在哪里走错的?
如果没有走错路,我会——
他旋即转身,背对着铁轨。
踩着自己落于水泥地上的瘦长背影,迈开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