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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驾驶员穿着同款连身工作服的男子,从前方的车厢门露出了带着一脸歉意的脸庞,低头说道。他比老驾驶员年轻许多,听说他是实习驾驶。
琦莉将视线转回车窗外后,发现老驾驶员沿着包围月台的栅栏走了过去,还用十字镐开始敲打地面。
不,那并不是栅栏——本来以为是栅栏的东西,其实是许多根木棒。木棒有长有短,有粗有细,倾斜的方式也不同。但沿着月台外围而立的木棒,就像人们吃了一半的巨型巧克力棒般,几乎是以相同间隔插在地面上。
那是……墓碑,为数不少的墓碑。
老驾驶员先用十字镐挖了一个洞,接着插入自行带去的木棒,开始竖立新墓碑。他背对着火车,一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般默默作业。
『那上面好像有作业场……』
过了片刻,死者队伍的尾巴也消失于坡道顶端,琦莉这才带着收音机走下月台。彷佛从很深的洞穴吹起的风呼啸而过,掠过岩石表面的斜坡。悲伤低沉的风声,听起来就像死者们的叹息。
老人已经开始竖立第二根墓碑。他那顽固的背影,仿佛告诉别人他不需要任何帮忙。琦莉稍稍耸了耸肩。
「他大概竖立个五、六根就满意了。大家在赶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听到声音后,琦莉回过头看见年轻的实习驾驶员站在那里,他和老人都同样穿着被煤炭弄脏的工作服,但因为他个头比老人高,所以显得非常瘦。他脸上浮现一抹莫可奈何的苦笑,嘴里念着:「他是个令人伤脑筋的老爷爷啊!」。那名老驾驶员和这名年轻实习驾驶员,都是这辆货运列车的驾驶。老驾驶员对琦莉他们摆出敌对的态度;但实习驾驶员却采取和他完全相反的低姿态,两人形成强烈的对比。
「这里是……矿坑吗?」
「正确来说是废矿坑,不过是两、三年前才开始开挖的新矿坑……因为老矿坑已经开采不出什么资源了,可是发生坍塌意外后,这个矿坑就被封闭了。」
「坍塌意外……」
琦莉知道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的哈维逐渐走近,但一听见这个讯息后就突然走开了。她斜眼目送着哈维,继续听实习驾驶员说下去。
听说那名老驾驶员的儿子担任监工参与这里的开采,但被卷入坍塌意外后,就再也没回来了。矿坑本来是由教会出资开采,但因为意外现场十分混乱,教会也无法执行彻底搜救,失踪者不计其数,搜救行动也中断,意外现场就这么被搁置不管。老驾驶员每次经过这座车站时会暂时停车,悼念没被救出来的死者,并为他们竖立几座墓碑。
「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老爷爷才会讨厌教会的人,虽然我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要求大家不要见怪……但还是请你们不要介意,他平常就这么心情不好了。真是的,老人家还真是顽固呢!」年轻的实习驾驶员不知所措地搔着头,一个人喃喃念道:「趁现在吃便当好了。」随后就走回火车头。
她目送着实习驾驶员,有点生气地咒骂着:
「居然说我们是和教会有关的人。」
『旁观者看来的确是这样吧?因为咱们在教会兵的护卫下,要去首都呢!』
「我和教会才没有关系……我和那种人……」才没有关系。琦莉否认的声音越来越小。
接着琦莉望向沿着月台边缘走着的哈维,只见他把手插进口袋里随意地蹓跶,看起来就像在散步,但也像是在沉思。
哈维应该比琦莉更早发现吧。
他从躲在西贝里贫民窟的那对兄弟得到了讯息——几年前,在首都山脉开挖的新矿坑发生坍塌意外,牺牲了许多矿工。由于牺牲者人数过多,遗体直接被集体埋葬于首都,而没有送回家。
哈维对于没能救起告诉他这个讯息的善良年轻人,一直耿耿于怀。
这里应该就是克理福多夫「丧命」的第一现场。
琦莉看见随性蹓跶的哈维和抱着一捆木棒走来的老驾驶员撞个正着。因为两人走路都没看前方,所以手臂轻轻相撞。老驾驶员手里抱着的木棒散落一地,哈维想要弯下腰去捡时,老驾驶员赶紧抢了过来。
「不要碰!不用你管!」
突如其来的怒吼声,吓得琦莉缩成一团。老驾驶员随意挥动抢来的木棒,直接敲到哈维大衣的右手袖口一带,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啊!」不禁叫出声的琦莉虽然想要跑过去看,但老驾驶员立刻收回木棒,她便在几步之遥处停下脚步。
可能是敲击的触感不对劲吧,老驾驶员似乎这才发现哈维没有右手臂。他有些尴尬地皱起眉头,但仍盛气凌人地哼了一声,推开站着的哈维。接着他把木棒兜拢整理后,才沉重缓慢地继续刚才的作业。
「太过分了……」
『那是什么态度!连句道歉也没有!』
哈维用左手轻轻压住右腹部目送着老人,但琦莉和收音机看到这情形都显得很愤怒。本来想要帮忙捡起木棒却突然被揍,就算再怎么讨厌和数会有关的人,也不能这样随意暴力相向吧?
「别管闲事吧,世上有一种人就是需要『敌人』呢!」
琦莉甚至想要去向老驾驶员抗议,但这时背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他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背后——琦莉反射性地退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转头仰望身穿黑色长大衣的「假」神宫。
「需要『敌人』的人……」
「对。」
对于琦莉明显的闪躲,约雅敬只是轻轻地耸了耸肩。
「这种人若没有能让他发泄的对象就活不下去了。对这种人来说,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