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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
随着自己的低喃声,一条泪水滑过脸颊,被她吸进嘴里。一股咸味混入扩散在整个口腔的巧克力甘甜味中,变成又甘又苦的奇妙滋味。
「琦莉?喂……」
哈维一脸惊讶地窥看着琦莉。她用握着巧克力棒的手背胡乱擦着眼泪,并把脸撇了过去。她心想:不可以为这点小事就哭,让哈维感到为难。但喉咙仍发出宛如打嗝的呜咽。她要收回之前所说的话,十七岁还是一点都不成熟。
「不需要,我什么都不要,答应我的事也算了,我什么都不要……」
拜托!若这颗行星上,真存在拥有神奇力量的人……
希望明年、后年、甚王更遥远的未来,大家都还能在一起。
我知道……虽然我说什么都不要,但这却是最奢侈、最困难的愿望,比起以前那个一无所有的我,现在自己一定变得爱哭又任性。
「琦莉。」
一道平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沙哑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和火车的声音很搭调。
「等首都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在东贝里的转运站塔达伊那边,不是有间房子吗?虽然现在很脏乱,不过应该还可以居住,到时候我想要住在那边。」
听到哈维这个意想不到的提议,一直望着下方的琦莉这才稍微抬起了头,并擦了擦哭泣的脸,转头仰望他的侧面。他仍然面向连廊外流过的风景,只用斜眼看了看琦莉,略微歪着头。
「妳觉得呢?」
琦莉被这么一问,不禁瞪大了眼睛。
「我……觉得不错、很好。」
「对吧?如果从转运站去,离下士的墓也很近。」
哈维看着放在琦莉膝上的收音机,露出些许柔和的笑容。
从那座转运站沿着废铁路往南行的废矿坑里,有下士及其它许多战死者长眠的墓碑群。他答应等哪一天下士的收音机故障时,就把收音机带去那里……若住在转运站,也可以常去墓地看看。例如:带着便当和新的收音机过去,在打开便当向下士报告最近情况的同时,还能让下士听听他喜欢的摇滚乐。当然,要是收音机永远都不会坏,就更令人高兴了。
可是……
即使琦莉的内心祈求这样平静幸福的未来,但她不敢想象。她也不认为哈维会相信,但为什么现在要对琦莉说这些话呢?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来不谈未来计划。琦莉觉得就是因为哈维不认为会有幸福的未来,才会说出他的理想,这反而让琦莉更加不安。哈维的存在,怎么感觉好像越来越遥远、模糊。
「那么,在此之前,我们就解决所有的事吧?不管是我还是妳,都必须各自解决各自的问题吧!是不是?」
即使哈维笑着问她:「是不是?」她也无法老实回答,只能不置可否地垂下视线。她没有任何想法地盯着握在手里、吃了一半的巧克力棒。琦莉该做的事……就是去见疑似是她父亲的人,确认事实真相,然后救出贝亚托莉克丝。现在的确没有时间担心接下来的事情。
「琦莉。」
哈维再次呼唤琦莉时,把手伸了过来,彷佛在说「好歹点个头」似压着她的头。琦莉只好无可奈何地点着头,本来应该流动于她身旁的烟味,不知为何感觉好遥远,(虽然不可能)她很害怕转头一看,发现身旁没有半个人,结果迟迟不敢抬起头来。
呜——
沉重冗长的火车警笛声,在铁轨后方拖着尾音。这条铁路在到达平静稳定的未来之前,会不会先坠落谷底呢?琦莉拚命转换自己一直往坏处想的念头。
不会的,这只手的触感和香烟的味道不是幻觉,哈维确实就在她身边。
※
之后有一阵子,他们并不怎么交谈,继续着平静(或许也不算)的旅程时,火车突然减速了。回到车厢的琦莉贴着窗户凝视前方,看见了铲平岩壁斜坡所建造的露天月台。车窗外的风景瞬间转换成月台景观,嘎咚……火车产生往前冲的惯性力道,停了下来。
这里彷佛是一座临时搭建的简陋车站。只有像废屋般的车站和利用简单栅栏围起来的月台,连剪票口都没有。车站旁除了一条被岩壁包围的细长坡道向上延伸之外,四周空无一物。不过既然停在这座车站,应该会有人上下车才对(车上乘客只有琦莉一行人和监视的士兵们,当然不会有人下车),空荡荡的月台也完全不见等车的乘客。
(啊……)
从座位上惊讶地往外眺望的琦莉,双手撑在车窗玻璃上,睁大了眼睛。
有好多人从车厢前后的阶梯走下火车,步上月台。可是这辆火车除了琦莉他们应该没有其它乘客才对,而且人数居然那么多,只有两节客运车厢根本不可能载得了这么多人。多数人都穿着带有砂色的工作服,不时可看见身上扛着十字镐和铲子等工具的人。
那排长长的队伍,就像窗外景物的一部分般模模糊糊、永无止尽地延伸着。直到穿过月台后,才慢慢消失于岩壁的坡道上。瞪大眼睛凝视着窗外的只有琦莉一人,哈维和约雅敬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负责监视的教会兵更是什么也没看见。
(死者的队伍……)
当穿过月台的人龙宛如海市蜃楼般不知不觉地消失时,琦莉看见那名老驾驶员走下火车头,把十字镐扛在又矮又宽的肩上,另外一只手抱着好几根长长的木棒。他要做什么呢……看不见死者队伍的监视士兵,也对老驾驶员的行为投以讶异的眼神。老驾驶员留下满腹狐疑的乘客们(不过感觉老驾驶员好像没有将他们视为乘客),仍然一脸不悦地慢慢走向月台边缘。
「对不起,在老爷爷觉得心满意足前,能不能请你们稍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