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的半球形头部断面,正滴着黏性液体。从琦莉嘴里发出了有如喉咙撕裂般的哀嚎。
她叫了好一会儿后,才停止哀嚎,几乎连滚带爬地在走道上跑了起来。
白天她所感受到的影子应该就是这个东西,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心理作用,但确实是有东西存在。那到底是什么……?只见黑影像蜘蛛一样攀在天花板上跟在她后面。她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等到发现应该要从一楼向外逃出去比较好时,她已经拚命地跑到了船身下层,并冲进动力室,将自己关进厚重的铁门里。她随手拿了根附近的铁管用力卡住内侧的门把,上了门闩,眼睛盯着门看并往后退。应该不是因为跑步的关系,可能是刚才叫得太厉害,喉咙变得怪怪的,不断喘着气。
她的身后就是发出微弱琥管色光芒、正在燃烧的动力炉,她警戒地盯着门看了片刻,但没有任何异状。
「……哈……哈……」
她慢慢吐着气,调整紊乱的呼吸,放松僵硬的肩膀。
可能已经有人注意到尖叫声了吧……肩膀和全身几乎虚脱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时,门外又传来了声音。「!」虽然她的身体霎时又再次僵硬,但那好像是拖着金属类东西的声音,应该是助手来了吧。
稍微感到安心的她,抬起头的瞬间,心脏近乎抽筋似地僵住——不成形的黑色噪声从铁门和墙壁之间那几乎不能称之为缝隙的细缝中,攀着墙渗入屋内。就像是污水黏液一点一滴扩大成水洼般,噪声粒子增生后侵蚀着墙壁和铁门。不久之后,聚集形成一根非常长的人类手臂,那只手臂摸索了一下,抓住支撑门把的铁管。
软绵绵地——
铁管像颗糖果似的弯曲变形掉落到地上。
门把自己动起来后,门就被推开了,仿佛是从门外的一片漆黑中诞生后又分裂,再次形成人形的黑影慢慢走了进来。
在动力炉窗内闪烁的微弱琥珀色光芒照亮下,浮现出来的是身上裹着以电台塔的瓦砾及废铁所制造出来的粗糙盔甲,一道和助手很像的异样人影——但是他一定不是助手,因为盔甲下方并没有实体,从金属板的缝隙间,可以窥见黑色的噪声粒子集合体正形成漩涡。他果然没有头,鼻子以上像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咬碎般惨不忍睹;半球形的头部断面部分,噪声粒子像蛆一样跳来跳去。
我找到了。
扭曲成柳叶形的血盆大口再次说话。
「啊……啊、啊……」
琦莉的下巴无法咬合,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喘气声,全身无法动弹地瞪大眼睛凝视着「那道身影」。头部被咬碎的亡灵——从焦黑的记忆底层爬出一个相同模样的男人,怨恨地发出抗议。
是你说的吧——
拖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尖锐金属声,亡灵逐渐靠近。愣在原地的琦莉几乎无法动弹。吱……吱……吱,每走一步金属板就会摩擦地板发出声音。
「琦莉!」
这时传来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只见黑色野兽蹬着地板一跃而起,在空中弓着背,以身体冲撞盔甲。构成盔甲的瓦砾和废铁淅沥哗啦地崩落,变成一堆垃圾。但是一度消散的噪声又立刻集结,形成了在地上爬行的人形,抬起散落于四周的垃圾,再次开始组成盔甲。
降落在琦莉面前的鬃毛对着盔甲发动攻势,并甩动尾巴打琦莉的脚。「你在干什么?快逃啊!」、「喔!」琦莉宛如被鬃毛赶走似地往出口跑去,但顶多只跑了两步左右,她就双腿打结摔了一跤。她的脑袋并没有想到必须赶紧站起来,而是用手撑着慢慢坐起上半身,转头看着再次成形的盔甲。
僵硬的思绪回路突然开始转动,触及了黏在记忆底层的焦黑物体。
可以杀了他——命令鬃毛时自己充满杀气的声音。
为了哈维,就算杀人也无所谓——反驳哈维时自己近乎疯狂的脸。
又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想要保护属于自己的东西——拎着斧头若无其事地低头看着尸体的自己,那双沾满了血的手。
没错是我杀死他的。
「快走!喂!琦莉!」
鬃毛发出焦急的声音叫着,并再次蹬着地板冲向盔甲。站起来的盔甲被这么一撞,猛然弯下腰失去平衡,金属板发出巨大声响,倒向动力炉。
哈维在甲板中央的电台塔与船尾之间的中间地带,和带领着一组小队的士官对峙着。其它士兵分别留在各自的卡车前待命。不过就算把所有士兵加起来,这也不是一支阵容庞大的部队,感觉他只调动了手下的士兵。哈维实际确认过追捕兵的规模和装备后,反而越来越不了解他们目的为何。是接到鬃毛咬人事件而出动镇上的治安部队吗?或是强行搜索这个电台塔?抑或是追捕自己的「不死人猎人」——现在他所能想到的理由全都不符合。
士官有点惊讶地环顾着矗立在甲板上、历史悠久的烟囱群,然后绷起脸再次看着哈维。
「里面还有几个人?」
「没有人了。」
哈维立即神色自若地回答这个明显是试探的问题。士官没露出相信的表情,但哈维觉得反正自己也不会轻易被释放。
从神官服上的外套所挂着的徽章和勋章数目看来,他可能是首都治安部内官阶相当高的上官。但是相较于勋章数,他的态度却不会那么倨傲。虽然身高不是很高,看起来不会给人压迫感。但不知为何,让人觉得他好像是自己的好友。
「我们在寻找某名少女,有接到情报说是往这个方向来。」
对方说明的来意果然不是他所猜测的三个理由,而足他完全没料想到的事。他只轻轻挑动眉毛,无法立刻决定该如何应对,但士官似乎将他的沉默解读成催促,于是点点头从外套内侧拿出一小张纸,那好像是……照片。
&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