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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她喜欢哈维吗……)
她将视线投向刚才车子离去的方向,石化燃料的浓浓废气接触到地面,略微卷起漩涡,显示出车轮碾过的路径。虽然觉得应该无关,但车子却与往琦莉他们下榻的那间旅馆方向前进。
「应该没有关系。」琦莉像是说给自己听似地不断在心中反复,然而却又不知不觉小跑步起来,朝旅馆跑了过去。
他左手腕上隐约浮现出颜色黯淡的瘀青,看起来像是指头的痕迹。
(这是什么……)
他望了好一阵子举到眼前的手,却因为懒得思考便放下了手臂,咬着袖口将卷起来的袖子拉下来。失去右手后,这些细微动作也得慢慢来。他翻来覆去趴在床上,不知为何感觉很没劲,他将脸埋在布满灰尘的枕头上。冬末冷度适中的舒适空气和烟雾的味道,以及镇上噪音从头顶的窗户飘进来,混入他后脑勺的头发里。
今天似乎也不会出现海市蜃楼。他想要再看一次以确认方向。他之所以会那么在意,就是因为在车站一瞬间听到的声音和那道钻进月台缝隙间的影子。还有昨天被那女人碰到时,一股难以言喻的不舒服——头脑一团混乱,已经不知道该优先思考哪个问题了,可能是因为自己想得太多、太复杂了吧。
自己到底为了什么想急着汇整所有事情呢?一次想太多才会这么累,又焦躁不安,还差点发泄在琦莉身上。竟然让她为自己担心,真是差劲。
(都是下士害的……)
他转动了一下靠在枕头上的脸颊,气愤地瞪着窗边那台一派悠闲的收音机。若是从前,收音机一定会插嘴说:『你这家伙又无聊地胡思乱想了!』他就会因为厌烦而不再继续思考。然而现在没人帮他踩煞车,他就想得入迷,甚至难以收拾。他心想:说不定收音机那种令人厌烦的唠叨,对自己来说能发挥镇定剂般的功效。
他挺起上半身,像是慵懒动物般匍匐爬向窗边,将手伸向收音机。
他抓起吊绳,将收音机垂放在三楼的窗外。不知为何就是想找他出气。
『……主人,你对俺有什么仇恨吗?』
「没有。」
他垂下一只手,拎着收音机,把下巴靠在窗框上往下看。位于三楼的旅馆房间并不算高,虽然这里不像西贝里那样繁华,但眼底仍可见车水马龙的马路。右眼反应较慢的情形,这几天已经有所改善,至少不会头晕了。
他脑袋放空地看着熙来攘往的人潮时,注意到有一道视线从马路对面看着自己。
那道视线——!
『哇!俺快要掉下去了,主人!』
他突然探出身体,几乎被他扔出去的收音机发出了哀嚎。这时视线来源转身一跳,钻进背后的巷子里消失无踪。看起来像全身漆黑,用四只脚跑走的模样——是动物……吗?
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一只动物,霎时动作放慢下来,过了片刻才从床上滑下,冲出房间。他焦急地边用单手将收音机挂在脖子上,边跑下楼梯。便宜的饭店以廉价薪水雇用的门僮,也以相对薄弱的工作热忱站在门口。他穿过大门后,来到前方的马路。
上哪儿去了——他往影子逃走的方向追去,正要过马路时,随着石化燃料的嘈杂引擎声,从仍有若干死角的右眼眼角出现一辆汽车,他赶紧闪避到路边。
(什么——?)
真是岂有此理!对方转个弯冲过来,害他闪避不及被夹在车头与背后的墙壁之间。他刚才虽然反射性地将收音机从要害的中心点移开,但侧腹部受到强烈的撞击,同时短促的紧急煞车声从最近的距离传到他脑里。
即使脑部立刻自动判断这不是致命伤,但那一瞬间视觉和听觉产生了机能障碍,隔着一层膜的耳膜外侧传来令人讨厌的女人兴奋叫声:「唉呀!真糟糕!」(什么唉呀,你刚才一定是故意撞过来的吧?)
「快点抬上去,约普!」
「等、等,这是……」
当他夹在墙壁与车子之间动弹不得时,就被硬拖了出来,接着被一个难以反抗的魁梧男人扛起来。和昨天那女人相同的不舒服味道掠过他的嗅觉,他终于发现这个感觉来自何处——没错,那是尸体发出的腐臭味。
被扔进后座包厢座位地板的他,虽然背部受到强烈撞击,但仍想立即起身。
璇锵!
当他听到金属类的摩擦声后,吓得低头一看,左手手腕已经被连接着粗大锁链的铁制手铐铐住,锁链前端还连在座椅的椅脚上。「你要干什么?」、「我们终于见面了。」他大吼大叫地挣扎着,抱住他予以制止的就是昨天那名女人。
当他听到女人接下来说的话后,不禁发出惊讶的叫声。
「你终于回来了,哥哥!」
「什么?」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大约十五分钟前……」
琦莉跑回旅馆,但房间里不见哈维和收音机。她问了站在大门的门僮,可是门僮只愣愣地给了她一个不确定的回答。
到底是去哪里呢?要去哪里留个话或是留张纸条也好,然而他还是一样,不会细心留意这类事项。不知如何是好的琦莉心想:他可能就在这一带,去附近找找看好了。于是她拎起包包,再次走出旅馆。
「……?」
琦莉没走多久就感觉后面好像有人跟踪她。一开始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心理作用,但她停下脚步偷偷回头时,「那个东西」也刚好停下脚步,和她保持一定距离。那是一只黑色短毛、体型比中型犬稍大的动物。似狗非狗的,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