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你不用跟我客气,住在这里没关系,我和雅娜都喜欢热闹。」
「我可不要,我才不想住在新婚夫妇家!」
哈维明显露出嫌恶的表情说道,而老板也不满地耸耸肩。这是哈维的真心话,况且已经在这里住这么久了,现在正好是离开的好机会。
哈维搁下酒杯,稍微端正坐姿。
「谢谢你的照顾……祝你幸福。」
说完还不忘低头致意。老板想要说什么似地蹙起眉头,但最后还是作罢,并叹了口气。
「那么琦莉呢?你要带她一起走吗?」
「嗯,我是这样打算。」
两人之间的对话暂时打住,音乐也刚好演奏完毕,四周突然变得极为安静,尴尬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老板以仿佛告诫般,稍微严肃的口吻再次开口说话:
「我先跟你声明,对我而言,琦莉并不是毫不相干陌生人的女儿,而是雪莉留下来的宝贝孩子。你听好了,你要负起责任,让她过得幸福快乐。」
「……」
无法点头给予响应的他,垂下视线看着酒杯里已经融化、并沉到琥珀色液体底层的冰块,
「哈维。」看到他这样一直不回答,老板也似乎不善罢干休地再次叫着他的名字。
哈维感到无可奈何正要开口时——
「……我想吐。」
随着叹息声一起说出口的就只有这句话,接着他就趴在面前的桌上。「啊?」头顶上方传来老板变调的叫声。
「什么?难道你喝醉了?」
「才不……是……」
最后那声「是」听起来像在呻吟。哈维就这么趴在桌上摇了摇头,额头抵着坚硬的桌子左右转动。哈维以行动透露「希望你别管我」的讯息后直接瘫倒,老板不禁发出惊讶不已的叹息声。
演奏结束便进入了中场休息时间。这时,一名男人向剩下的团员出声示意后,从舞台上走了下来。他是乐团的团长,摇滚乐团难得一见的萨克斯风演奏家——但是拿着乐器的手,其实早已在墓碑下变得腐烂不堪了。
面对着转过头的老板,乐团团长的嘴角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用下巴指着舞台说道:
「喂!一起演奏一曲怎样?」
「咦?您说我……吗?」
不断眨着眼睛的老板面对这位昔日团长,措辞显得很微妙。他对哈维投以询问般的眼神,但哈维仍将脸颊贴在桌上,一副「不干我的事」的模样(就算你看着我,我也帮不了你)。尽管老板有点不悦,「那我就……」但仍露出腼腆的笑容站了起来。
他从舞台旁拿出老旧的木吉他,虽然从没看他弹过,但吉他看似有持续保养的样子。团长看到这情景后满意地点点头,其它团员们则把舞台中间的位置空出来,迎接老板过去。回到舞台之前,团长对哈维说:
「欣赏一下吧,你可是唯一的观众。」
「……好啊。」
简单的调音之后,只见幽灵乐团里参入了一把真正吉他,这场充满奇妙真实感的现场演奏也就此展开。哈维对音乐一窍不通,但担任主旋律的吉他手功力之生涩,就连他这名门外汉都听得出来。想必老板应该是这些团员生前时表现最差的一个。不过也因为这样,老板才会被释放。
充斥于整间大厅的弦乐音色从耳膜表层滑过。随性地斜倾酒杯的哈维觉得,若要掩饰自己的心情,香烟比酒更好用。但糟糕的是,香烟放在大衣的口袋里,而大衣已经被琦莉拿到二楼了。
(啊——好想吐……)
他苦着一张脸咬碎吞进嘴里的冰块。
让她幸福快乐——
那我该怎么做?
哈维想试着发问,但可能会被下士以一句『这种事还要问人?』咆哮一顿,所以开不了口。
不管怎么想,即使自己多么想让她幸福,两人也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不是吗?就算现在在一起,但总有一天,琦莉必须去寻找只属于她的未来,可是这样又好像只是在逃避责任。他东想西想就是想不出一个结论,思绪回路产生排斥反应而感到想吐。不过,光是不想放弃这一点,就能证明自己稍微成熟了吧!
哈维把玩着已经空掉的酒杯,在桌子上转动。等他回过神时,演奏已经过了副歌的部分接近尾声。虽然团长叫他欣赏,自己却听到一半就因为想别的事情而分心,于是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但突然转动视线才发现右眼的反应果然还是慢半拍,让他晕眩不已。
当舞台的影像重叠在视网膜上时……
(……咦?)
空酒杯从手中滑落,不禁从椅子上站起来的他,晃动了桌子,酒杯也倾斜倒下。
站在舞台正中央的老板,拨着吉他琴弦的手已经停下。
「……那么,请你好好保重。」
「要加油喔!」
「要和夫人相爱喔,不要让她跑掉了。」
乐团团员们祝福着停止演奏、愣在原地的老板时,舞台灯光穿透了他们的身体,最后变得模糊不清。主唱兼吉他手……贝斯声……鼓声……未待乐曲结束,乐器声音就一一从舞台上消失。
当音乐演奏到一半便嘎然而止时,舞台上只剩下老板和吹萨克斯风的团长,以及老旧的音响器材。狭窄的舞台突然变得宽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