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深渊畔的长夜 第三话 不哭泣的坚强女孩

犹大相识(听说这个男子也是突然出现,在镇上协助消防工作)。教会兵来搜索的时候离开了这里,之后便不知去向。将此事与先前听艾弗朗提及,在「砂之海」经历之事串连之后,恐怕是他们原本打算直接逃往西贝里却失败了。因此采取迂回的路线,从极东的港口经由东贝里进入西贝里。

  总之,已经可以确定琦莉的父亲并非犹大。关于这一点,早在和艾弗朗谈论之时,两人均猜测到应该不可能了。根据艾弗朗所言,那个极为禁欲主义、正经八百的男人,并不是那种未考虑自身立场,就不负责任让人生下小孩的傻瓜(因为你是笨蛋,所以会冲动地做出这种事吧?当自己半揶揄调侃艾弗朗时,对方竟然露出不是开玩笑也不太认真的老实表情,真是个大傻瓜)。

  这么一来,琦莉的父亲到底是谁呢?

  贝亚托莉克丝觉得,如今这已不是那么重要的事。因为对那孩子来说,与身世和过去所发生的事情相较,现在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

  贝亚托莉克丝移动支着的下巴,转头望着酒吧。不知何时喝得烂醉如泥的客人,正趴在角落的桌子上流着口水昏睡着,她的目光无视这人,移向酒吧后方。

  昏暗之中残留着一盏微弱灯光,照着无人的舞台以及在舞台前方桌上托着颊,正熟睡着的少女侧脸。舞台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使用,积满了灰尘。而刚刚那些在酒吧中发出喝采的常客们,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桌子上的收音机传出夹着噪声的微弱弦乐声,取代了乐团的现场演奏,微微环绕着少女周围的空间。

  (该怎么办啊?真是的……)

  贝亚托莉克丝叹了口气。

  她以为只要来到这个城镇,或许就能掌握到艾弗朗的行踪。如此一来,便可以将那张便笺拿给琦莉、告诉她事情的原由,再由她决定今后的行动……

  但目前得知的讯息,只有或许已经死亡的不祥情报。

  贝亚托莉克丝感到极为火大。她仔细一想,自己为什么得为了琦莉和那个笨蛋的事情如此伤神。不管是生还是死,反正那个笨蛋根本就懒得用一根末梢神经去留意,自己究竟有多么担心这一类的事。

  「老板,给我一杯酒,最烈的酒。」

  贝亚托莉克丝再度转向吧台,倏地开口。仍然擦拭着杯子的老板为难地蹙紧眉头。

  「早就已经打烊了。」

  「事情是可以变通的啊!给我酒——」

  无法再这么继续下去了!贝亚托莉克丝嘟哝着往烟灰缸捻熄香烟。

  注入琥珀色液体的玻璃杯一置于眼前,贝亚托莉克丝随即仰头一饮而尽。「啊——那么贵的酒,慢慢品尝啊……」老板手上拿着来不及端出的冰桶,夹杂着叹息叨念。

  §

  「尤利乌斯少爷。」

  尤利乌斯让外面的守卫看一下自己的脸,便穿过拘留所的门。他一走进建筑物内,独囚房的守卫便从里面上前迎接。

  嗯!尤利乌斯简短回应,跟着前方的守卫在并列着多人牢房铁栅的走道前进,两人的脚步声在单调无趣的水泥墙与天花板之间异样地大声回响。几名有如断了气般、躺在多人牢房角落内的囚犯射来吵死人的眼光后,又马上嫌麻烦似地挪开视线、翻过身。

  尤利乌斯瞥了一眼宛如被吸走生气的囚犯们那潦倒的模样,弥漫于建筑物内的铁锈与排泄物味道让他不禁皱起眉,都已经来了数次仍无法习惯这种气味。他无意去适应,因此不予理会。

  「尽管如此,也不需劳驾您特地从首都前来……」

  「没关系,反正刚好放温书假。听说可以说话了?」

  「姑且可以这么说。」

  通过多人牢房的区域,钻过为了隔开通道而装上锁的铁栅门,走下非常陡斜且狭窄的阶梯后,就进入一整排有着小格子窗户铁门的独囚房区域。和多人房比起来,此处因为使用率低,而且人数稀少的关系,污秽的气味多少淡了一些。尤利乌斯放心地喘了一口气,取而代之的,是铁锈的气味更加明显。从墙壁与地面渗出的湿冷空气紧紧黏附在皮肤上,尤利乌斯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竖起披在神宫服上的外套领子。

  守卫在位于最里面的某间独囚房前停下脚步,透过小窗户确认了内部状况后转过头。

  「虽然能开口,但不知能不能对话。」

  「没关系,我会试着和他交谈看看,开门吧。」

  「可是会有危险——」

  听见对方畏怯地响应,尤利乌斯皱紧眉头、回视守卫的脸。

  「他的行动力已经恢复到那种程度了吗?」

  「不,我想他应该还无法动弹,可是……」语气含糊不清的守卫窥视着尤利乌斯的脸色,接着又理直气壮地继续说:

  「他是不死人啊!」

  「那又怎么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控制乱咬人。」

  「……」难不成把他想成猛兽的一种还是什么了吗?

  或许是察觉到尤利乌斯逐渐失去了耐心,守卫嘴中含糊道歉后,取下挂在腰上的一串钥匙。他小心谨慎地将钥匙逐一插进四个钥匙孔中,最后打开门闩。伴随着生锈的磨擦声响,厚重的铁门被推了开来。守卫的身体往侧边一闪,挪出可勉强供一人通过的空问。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是我的责任……」

  「我知道,我一个人去谈。一进去后就将门关上。」

  「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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