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砂上的白色航迹 第四话 跌落楼梯,到这儿来

的重量后,手便攀着墙壁又踏出一步,开始往下走去。金属的摩擦声和踩踏着沙子的足音,配合着哈维的脚步在黑暗中回荡。

  才往下走了片刻,空气中砂子的气味越来越浓烈,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气味隐约飘来一骨刺鼻的恶臭。

  那是历经了数十年,至今仍残留在嗅觉中的一种臭味那无庸置疑是人类尸体所散发出来的腐败气味。

  哈维不禁停下脚步。打算往后退回一阶,脚跟踩了个空往下滑落,千钧一发之际赶紧抓住墙壁,脚边的砂子纷纷发出沙沙声往下滑落。『真危险,你在做什么啊!』差一点从手腕中滑落的收音机发出了抗议。

  「对不起,我不行了。」

  『啥?什么不行?』

  「我不下去了。」哈维盯着脚下的那片黑暗,用脚后跟探寻着刚刚踩空的台阶,一副打算落荒而逃的样子。

  『你啊,又不是小孩子,都已经活了几十年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不想下去」

  哈维的脚后跟往后踏上一个台阶,顿时感觉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

  回过头的那一刹那,眼前飞来一个像金属棒的东西。「什」头部侧边被重重一击,坚硬的鞋底紧接着朝肩膀处踢了过来,哈维就这么被踢了下去。

  眼前闪过类似船员的连身工作服。「哇啊」对方丢下手中的铁棒,尖叫地奔上阶梯。「这」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哈维在心中喊着,伸手抓住栏杆想站起身,然而,脆弱不堪的栏杆似乎承受不了,就这么发出啪啦啪啦的损毁声,被右手义肢给扯断了。哈维倒栽葱滚下急陡的阶梯,中途的阶梯断裂,让他整个人摔下空荡荡的空间。

  在黑暗中,感觉应该掉了约十几公尺深

  哈维落地时重重往地面一撞。由于是背部着地,哈维听见自己脖子附近传来什么东西折断的声响。

  然而令哈维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此时自己最担心的,竟然是收音机掉到何处去了。

  (好冷)

  明明睡在医务室的柔软床铺上,琦莉却感觉脸颊贴着冰冷的砂地。

  好冷!好难过!好痛!救我!从刚刚开始,浑沌的脑中不断重复着这些字眼,然而大半并非琦莉自身的感觉,而是另有他人在她的脑中发出呻吟。她思索究竟是谁发出如此痛苦的声音,最后发觉那并非是单独存在的个体,而是类似汇聚众多思念的复合体。

  「哈维」

  琦莉吐了一口气,发出微弱的呼唤声,但没有响应。

  (记得哈维好像说要去抽烟,赶快回来啊)

  略微将枕头上的脸往旁一偏,却没见到一直守在枕旁的收音机。什么嘛,连下士也不在,原来两人一起离开了啊。

  「啊,船长」

  脚旁传来压低音量的谈话声。琦莉转头越过盖着自己双足的毛毯,朝医务室的门口望去。穿着象牙白外套的船长背对琦莉站着,站在走道穿着连身工作服的船员则面对船长说着什么。是那名戴着圆形眼镜的长脸男昨天对方在动力区与自己搭话时并未察觉,后来才想起他就是在港镇时曾经碰过面的船员。

  「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做这种事一定会被他们」

  「你这个窝囊废说什么废话!那个男的已经解决了吧?」

  船长突然闭上嘴、微微转过头看了琦莉,琦莉下意识的将脸藏在毛毯下。「这里不方便,跟我来。」低语声逐渐远离。她从毛毯缝隙中窥见船长走出医务室并将门带上。

  外面传来转动圆形门把并上锁的声音。

  (上锁?)

  琦莉顿了一下,接着猛然将毛毯一掀。「唔」原本想起身的琦莉却全身无力跌下床,幸亏房间不大,她马上爬到门边,倚着门站起来。试着转动门把,却犹如被焊死般的一动也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

  琦莉呆然低语瞬间,刚刚所听到的呻吟声在脑中突然像是透过扩音器急速扩大,发出欲将瞄袋阼开约尖叫声。

  「住住手!」

  琦莉抱头蹲着。好痛!救命!可恨啊!男男女女的悲鸣在头痛欲裂的脑中轰然作响。琦莉已经分辨不出究竟哪个才是自己的思绪

  她缓缓站起,一只手抓起铁椅对着门把用力敲下这大概已经不是琦莉本身的意识了。

  遭遇过许多灾难,哈维认为这应该是自己无法逃避的报应,也从不认为自己非常悲惨,然而只有现在,他多么希望能够获得别人的同情。一个没有犯下任何罪行的善良乘客,为何得被踢下船底遭到杀害呢?

  唯一不幸中的大幸(虽然对普通人类西言,这并非什么值得庆幸的事),坠落之处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砂土,多多少少吸收了冲击力道,使得哈维仅是断了几根骨头而已。如果撞到坚硬的地面使头盖骨破裂,那连哈维也没有信心能够继续存活下去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不可能以那副模样出现在众人眼前。

  (肋骨算了,可以不去理会比较糟糕的是锁骨和哇!连左手也完了吗)

  哈维就这样脸颊贴着砂子躺在地上,确认了自己的状况。他发现折断的锁骨穿破右肩的皮肤突了出来,所以举起左手打算将它推回原位,此时才发现左手手腕无力地往不正常的方向弯曲,他只好先用手腕的关节将锁骨强行推回。

  所有损伤部分已经开始再生,然而要到达足以自由活动的程度,还得先暂时静躺等候。他用意识阻断了痛觉,只剩下麻痹般的模糊疼痛。那是一种令人相当不舒服的感觉,犹如甲壳虫爬满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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