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爱丽丝·镜城杀人事件 第一章

是什么意思?这代表着什么?」

  「就是将盘面上棋子吃掉的死神!象征咱们的棋子并非简单消失,从这特意摆出的棋局来看,可能是要按照游戏的进展,由这黑王后——看不见的犯人黑影——将棋子挨个吃掉吧?王后是西洋棋中最强的棋子,横、直、斜均可行走,又不限移动格数。对了,你能看出哪个棋子会最先被吃掉吗?」

  「你确定犯人是路迪了?」

  「据说,英国文学中她主要研究维多利亚时期的怪诞文学。在船上的时候,我和她聊起这个话题,她跟我聊了很多爱德华·李尔[EdwardLear(1812-1888),英国著名诗人、作家、画家、插画家,所写的怪诞(Nonsense)诗家喻户晓,几乎是孩子们的必读书。]的诗。先不说李尔了,刘易斯·卡罗尔是世纪末怪诞文学的执牛耳者,所以她不可能对此没有研究。」

  「难道说,那女的把我们这些客人叫到岛上来,又特意放个西洋棋盘,妄图把我们按下棋的顺序全部杀掉?真是阴险的女人!」

  「小点声!」窗端斥责了海上,「这里可是她的城堡,虽然实际拥有者是她伯父,但是和她的城堡没区别吧。小心为上。」

  海上咂了咂舌,留神观察着周围,动作亦变得灵敏起来,似乎故意不发出响动。

  「那女人要把所有人都杀死,好像不太可能。」

  「的确。若模仿下棋的话,料想不会选择一次性全体毒死的下毒手段,我本想若犯人是妇道人家,大概会使用毒药,但看来似乎不会。」

  「路迪雇来当女佣的那个叫堂户的女人怎样?她们两人会不会是共犯?」

  「有可能!」

  「那样的话,堂户这女人就很可疑了!」海上环抱着双臂,「嗯,等等,老爷子,那你呢?」

  「嗯?」

  「路迪是不是研究卡罗尔的专家,我不清楚。但你同样知道《爱丽丝镜中奇遇记》是按照西洋棋的规则来展开的,对吧?所以,这棋盘有可能是老爷子你亲手放置的,更何况你还一个劲儿宣称这里面有克里斯蒂和卡罗尔的双重影子呢!——这棋盘,其实就是你放置的吧?」

  「原来如此。的确可以那样想。你收到了这里的邀请,果然是有点脑子。啊,别动肝火,棋盘这事,不光是老夫,但凡读过《爱丽丝镜中奇遇记》的人,恐怕都能轻易想到。但要把眼下的情况和《无人生还》的死者人数相联系的话,恐怕就需要有些狂热者的直觉了吧?」

  「你的态度突然变了呀?」

  「无法否认,老夫曾有放置棋盘的机会。包括目前赶向这城堡的后面那群人,昨晚都有可能坐小船悄悄上岛,事先把棋盘放好。有那种带马达的小船,来回一趟肯定不成问题。」

  「结果,就是这个结论?喂,喂,简直是一大堆废话嘛。」

  「嗯,嗯,」窗端抱臂嘟哝道,「但愿只是我杞人忧天。」

  「是不是年纪大了,就会把一切事都往死亡上扯?」海上咯咯笑着,「这种空洞洞的推理最不可取了,老爷子你喜欢的推理,想来也都是这种内容的吧?你这辈子还真无趣,别再看那种东西了,歌颂一下最后的人生吧!」

  「你别嚷嚷,老夫尚未放弃人生呢!」

  窗端突然站起,抓住桌上摆着的棋盘,将上面的棋子全部倒到地上。「骑士」撞到桌脚后弹得老远,两个「主教」掉到了书架旁边。本就棋身略小的「士兵」,此时更是星落坠地。

  「喂,你干吗?」海上惊叫道。

  「把它们都弄乱!如果那个尚未现身的犯人是真心要杀人的话,就会把这些散落地面的棋子若无其事恢复原状的吧?这样,就可以证明这到底是一场游戏,还是真有阴谋!」窗端俯身捡起一个「主教」,「顺便,这个就由老夫来保管吧。」

  堂户想起塑料管还扔在玄关前没收拾,便转身离开厨房,向玄关走去。若把湿掉的塑料管晾在这种寒冷的空气里,极可能会冻裂,说不定以后就没办法用了。眼下积雪未深,放点水就能将雪融化,倘若到了明天,没准用管子都不行了!她之前本想用雪锹的,却不知放在「爱丽丝·镜城」的哪里,只好不了了之。

  不知何故,堂户只觉得她肩负着和这大雪一样厚重的责任感,不禁有种奇异的焦躁。她深深一叹,真不知这是第几次叹息了。

  她急匆匆穿过圆形回廊。「爱丽丝·镜城」的内部几乎没有装潢,天花板依然是模仿大教堂,高高在上。走廊也造成教堂里细长侧廊的风格,墙壁上柱状的突出部分有规则地并排着,形成拱门形状,一直延升至天花板。这一切犹如圣母教堂[Frauenkirche,全称DerDomzuUnsererLiebenFrau,慕尼黑标志性建筑,1488年落成。]一般,构筑成复杂的星斗模样,创造出不可思议的几何学世界。空气仿佛都清冷地凝结了,脚下因铺了颜色红艳的短毛绒毯,踩上去全无足音。

  堂户在这宛若迷宫的走廊里走动着,渐渐迷失了方向,四下里浑无生意,仿佛置身死寂的冥界。

  那走廊忽而变窄、忽而变宽,让人忍不住有些头晕目眩。这不是幻觉,而是走廊原就扭曲的缘故。她喘息着,步速降了下来,愈行愈慢,最后都分不清是走动着还是站定了。她只觉得额上冒出冷汗,环顾四周,唯见墙壁。是继续往前走,还是折回?说不定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继续前行,不知会走到哪里;但若折回去的话,总该能回到厨房。堂户仿佛要说服自己般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

  「你在干什么?」

  「呀!」

  堂户吓得尖叫一声。

  山根就贴在她的身后。她是和堂户、路迪坐同一条船到达岛上的女性。发尾反翘的青丝柔顺地伏在暗色正装的肩头,一条剪裁得体的紧身裙包裹着她修长高挑的身段,高跟鞋的高度恰到好处,年龄估计不到三十五岁。她窃窃笑着,倾身向前,一阵海洋系香水的淡香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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