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爱丽丝·镜城杀人事件 第一章

入濑用双手捂住了脸,似乎很冷的样子。

  「怪不得有股西伯利亚的感觉。」古加持笑道,「倘若只是暴风雪的话,尚能容忍,但愿别积雪才好!」

  「一般会积多厚呢?」

  鹫羽满脸不安地问道。

  「厚得让你头大。虽不知这岛上的情况如何,但这建筑物估计是没有应对积雪的设施。其实,没必要太担心吧?怕就怕到时候雪太大,船出不了海,那就麻烦了。唉,反正先祈祷大伙平安无事好了!」

  鹫羽一行人聚集在玄关的门廊处,门从里面上了锁。鹫羽抓着门环,「笃笃笃」敲了三下,里面全无动静,又敲了三次,这才从里面传来一道话音:

  「欢迎光临『爱丽丝·镜城』!

  「Andwelcomequeen'sguests,(向王后陛下的客人们,)Withthirty-times-three!(献上三乘以三十遍的欢迎!)[这句话是从《爱丽丝镜中奇遇记》的「AndwelcomeQueenAlicewiththirty-times-three!」(三乘三十遍敬献给爱丽丝王后)变化而来。]

  「去接船的鹫羽君差不多该回来了吧?那么就可以说『大家都到齐了』!通常,在封闭的情况下杀人,每杀一个人,总人数就会减一,而老夫正酝酿着这种题材的小说,就是从无人生还的情况下往前倒叙,遇害人物相继登场,当大家齐齐露面之际,就写上『闭幕』这种字眼。这种推理很有抒情诗的美感吧?你觉得如何?」

  「一点也不如何!若要我去看那种无趣透顶的东西,不如直接跳海算了!」

  「那你会冻死的哦!」

  「这个时期,比起气温,水温更加暖和!本大爷才不会傻到去冻死。」

  海上哧哧冷笑着,仿佛有满腹坏水。他从夹克衫里随手拿出根烟,用桌上放着的打火机点燃了。

  窗端望了一眼他的动作,从凳子上起身走近窗户。大雪纷纷落下,且有继续变大的倾向。雪花像被污染的羽毛一般,在这阴沉沉的天空中四下飘舞。窗户有两层结构,以防止室内的暖气向外泄漏,但窗玻璃表面却冷得吓人。这里是「爱丽丝·镜城」的一个房间。窗端他们很随意地称这间屋子是游戏室。室内摆放了很多游戏道具,角落的玻璃柜内则有多种美国制纸牌,抽屉里还放了很多桌面棋牌游戏,地产大亨、苏格兰场、象棋、麻将等应有尽有。墙壁上自然挂着飞镖的标靶。室内更摆着高级的台球桌和上等的台球杆。海上邀窗端玩一局台球,但长时间的旅途奔波使后者相当疲倦,更何况他一大把年纪了,要和海上进行对等的比赛,委实有点困难。要知道,他最后一次摸台球,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海上被窗端拒绝,兴致索然地走向柜台,从里面挑出几瓶威士忌,返回桌边向窗端劝酒。两人遂你来我往地喝起了加冰的威士忌,打发掉了近一个小时。

  窗端坐在桌前的沙发上,海上则坐在他对面。这男人原是刑警,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严厉的面孔,身上的肌肉紧绷绷的,套着件宽松的深灰色夹克衫,多少缓和了一点他那过度结实的身材。

  「那你喜欢哪种推理呢?」窗端问道。

  海上从口中轻吐出一个烟圈,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投向窗户那边:「要我说啊,首先犯人必须很强,而且要强得不像话!不是被侦探一逼问就哭哭啼啼、坦白从宽的那种软蛋,而且不会因这样那样的小事就挂掉,就像电影《虎胆龙威》那种。然后,那家伙把和平生活着的家伙们一个个全都干掉!」

  「你这……哪有推理性可谈?」

  「犯人的残暴性就是推理本身,用那无法想象的残暴将人挨个杀死。」

  「简直就是小成本制作的恐怖电影嘛!说是推理,更像是恐怖……不,该说是血腥才对。」

  「本大爷说的不是推理这个类型,而是犯人何等冷酷,」海上斜斜摇晃着手上的玻璃酒杯,「唉……算了,现在说这个好像有点不合适,我辞掉刑警工作的理由,就是因为不管哪个犯人都只会犯一些可怜又无趣的案子!因为隔壁太吵了,就用球棒殴打邻居;因为妻子外遇,就用刀杀了她!妈的!开什么玩笑!身穿黑衣、手拿斧子的面具男人在哪里?哪里都没有!既然没有那种人,那么要抓捕他的本大爷就不必存在了,这是存在性的危机啊!你能理解吗?老爷子,用你喜欢的那种正统推理来说的话,就是永远找不到会按照若山牧水的诗歌来杀人的家伙呀!」[若山牧水(1885-1928),原名若山繁,对短歌、俳句、新体诗颇有造诣,一生出版歌集十四本,极度嗜酒,无酒便无法创作,亦不能挥毫,后因酒精中毒而死。]

  「先不提若山牧水。你的心情,老夫并非不能体会。」

  「老爷子你也喝嘛!」

  「酒对肝不好,你也少喝点。」

  「是吗?那好,老爷子对这棋盘有何看法?」

  「嗯……」

  窗端俯视着桌上的棋盘。

  木质的棋盘,表面光滑,镀有一层树脂薄膜。正方形的框子里面,画着八乘八的小方格,颜色不是普通的黑白两色,而是白色和褐色。盘面上分布着棋子,一眼望去,好像是随意摆放,但每个棋子的位置又显然带有各自的含义——在普通的对弈里,棋子是绝不会这样摆放的。

  「有十个白色的棋子。」

  窗端摘下老花镜,把眼镜腿叠回又打开,缓缓开口。

  「主教(相)、城堡(车)、骑士(马)各有两个,士兵(卒)有四个,没有国王(王)——通常来说,若没有国王的话,就无法开局,但仔细看看棋子的摆放,又会发现这不是随意摆的,而是完完全全放在格内。更何况『十』这数字,就算老夫不愿意,亦不得不有所想法。你听好了,老夫是如此想的,这白色的棋子,会不会是代表印第安人的小瓷人呢?」

  「西洋棋的棋子岂会变成印第安小瓷人?真要说的话,和主教相比,印第安人更适合当祈祷师呢!」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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