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别的假设吗?”
“下面这个假设就更加不靠谱了,呵呵,那就是,在我第一次查看过那个地下壕以后,又一枚炮弹落在了和之前相同的地方也就是说,哪第二枚炮弹把尸体炸了个粉碎。可是当时,我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任何炮弹落下,地下壕的水面也始终是平稳的。这种状况发生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你小子还真是,尽想些稀奇古怪的事呢。”
赫尔略带揶揄地说道。看得出来,他已经稍有些困了。
“我们俩今晚是不是聊得有些过头了?”
“啊。不过,聊过头又不是坏事。俺老爹总这么跟俺说呢。”
“那我们为你的父亲干杯。”
“不错的提议——干杯!俺爹在俺很小的时候,在巴尔干半岛上叫一辆补给车扎死了,作为一个军人。”
我默默地举起了酒杯。
喝了仰起头,把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他站起身,把地图夹进了手中一本红色封皮的书里。他走出了这个房间,到另一个寝室休息去了。我也离开了这个房间,回到了有玛莉在的地方。玛莉还和我走的时候一样甜甜地睡着了,就像一个天使。我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玛莉轻轻地转了一下身子,没有睁开眼睛。
佐夫洛的目标,是玛莉。这慕容置疑。恐怕他就是为了追踪我们的消息,故意混入军队,伪装参战来到前线的。或者,他只是单纯地追寻着短剑,因为我们总是出现在短剑的身边,他在追寻短剑的过程中发现了我们。于是他不惜杀死同伴制造了作为自己替身的尸体,然后从军队里逃了出来。因为他知道,比起偷偷逃跑,这样的做法要安全得多。佐夫洛一定会再出现。而我必须将他杀死——只要他仍然是那个毁灭玛莉的存在。
9
当我再次醒来,眼前仍是黑夜。黑夜竟如此漫长,仿佛整个世界已被黑夜笼罩,它漫长的可怕。幸而玛莉还在我的身边,好好地在我身边。听着她微弱的鼻息声,我渐渐安下心来。世界还没有失控。
感到头痛,是酒精的作用吧。我下了床,拿着玻璃杯走出了房间,走过月光照耀下的走廊,下了楼。喧嚣散去后的起居室里,宛如嘈杂的余韵一般,餐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用剩的餐具,厨房里放着水壶,我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忽然,从我眼角的余光里,一个黑色的人影一闪而过。
我反应过来时,一把匕首已然抵住了我的脖子。冰冷的触感进了我的血液。我没有回头,而是迅速抑制了肌肉的抽动并调整了呼吸。
“呀啊。”
“我可一点都不期待这场见面呢,”我保持着不动的姿势说道,“你到的还真得出乎意料地早啊。”
“玛莉在哪里?”
“某个地方。”
“哼!这还用你说!不过,我真正想知道得并不是这个,听好了,别再来找我的麻烦,知道吗?”
“我正想这么说呢。”
一瞬间,我带着受伤的觉悟抓起佐夫洛的手,扭转了脖子。可惜我视线不佳,抓得并不紧,被他把手抽了回去。他迅速地跳开了。我从腰上的枪套里拨出了手枪。佐夫洛没有发现我佩着枪真是万幸,也许是我恰好没有开灯让他放松了警惕。我拉开了枪栓,把指尖轻轻放到扳机上,枪口对准了佐夫洛的方向。瞄准镜中的准星是黑暗中泛着锐利的寒光。
“潜伏在法国军队宿舍里的德国兵和制伏了德国兵的法国军队少尉。这就是你我之间的状况描述。我掌握着处决你的绝对权力。”
“想杀就杀好了。反正我就算死了,也可以轮回转世,重头来过。”
“说不定这就是最后的轮回了。”
“结束?嘿,那是永远不可能的——这个你本人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
“随便你怎么说。”
我注意到了佐夫洛手里握着的匕首。不,那根本不是什么匕首,而是被咒诅的短剑!
“那把短剑。是你从地底下挖出来的?”
“什么意思?”佐夫洛扭着脖子说道:“啊,原来如此。你还会把剑埋进地里以求平安啊。哼哼,可惜啊,真是可惜。你现在看到的可不是那把你埋起来的短剑。这是第‘Ⅵ’把短剑。”
“只要再埋起来就行了。”
“你逃不过短剑的追逐。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逃,”我摊了摊手掌,“好了,现在没有什么要说得了吧——哪我们差不多可以给一切画上句号了。”
“你小子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呢。不,应该说你还什么都没想起来。”
“你指什么?”
“正好相反,形势对我更有利。”
佐夫洛忽然猛地一挥臂,把短剑抛向了我。短剑没有命中目标,而是牢牢扎进了我身后的墙壁。我迅速地俯下了身子,毫发无损。然而,趁着我枪口偏转的瞬间,佐夫洛逃走了。
他是撞破了窗户,飞身出去的。玻璃窗的碎片飞舞在空中,沐浴着月光,闪闪烁烁,就像无数双狡黠的眼睛。待我再次拿稳手枪,枪口对准的已是一片黑暗,佐夫洛早已不见踪影。
我没有追出去。转过身,拔下刺在墙上的短剑。短剑比看上去更重,像一块溶在我掌中的黑铁,泛着钝光。
我凝视着短剑,一时竟有些恍惚,没注意到周围的声音。忽然,几个士兵忽然突入了起居室,他们握着枪,围着我站成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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