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钟城”杀人事件 第四章

‘钟城’里的管家天巳好比饭店里的服务员,是一个理所当然的存在,所以他就是从大客厅经过,我们都不会注意到。”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们没有察觉。”

  “钟声?”菜美问道。

  “对,半夜里,听见零点那次钟声后,克罗斯他们马上就离开大客厅,顺楼梯上楼查看‘现在馆’大钟机芯的机房,随后管家天巳也来了。但是,你们也许觉得他是从一楼上来的,实际上他是从四楼下来的。此前他就算准克罗斯他们一听到钟声便不会留在大客厅里,故穿过大客厅,一口气爬上‘现在馆’四楼,把提在手上的两个人头放在未音房内,再从四楼下来,假装去查看‘现在馆’大钟机芯的机房。钟声是要把克罗斯他们从大客厅从大客厅里引走。”

  “哦?原来如此。”克罗斯也把双臂交叉于胸前,“就算他能趁那个机会把两个人头放到‘现在馆’四楼去,但是,在那以前,他是怎么杀死‘未来馆’里的修史,并且把人头砍下来的呢?天巳是住在‘过去馆’里的人吧?”

  “修史不是被棍棒打死的,也不是被匕首刺死的,而是被毒药毒杀的。天巳在给修史的晚饭里,烦了迟效性毒药。修史回到房间以后,药性发作死亡,天巳砍下他的头式小礼拜堂黑鸪博士的尸体被发现以后,当时情况比较混乱。天巳趁着混乱,假装去‘未来馆;叫修史,把修史的头砍了下来。所以他是第一个发现修史尸体的人。”

  “你说的这些顺序不对吧?”理惠插嘴了。“按照南先生的说法,在黑鸪博士的尸体发现之前,未音的房间里已经有两个人头了。但是,你又说修史的头是在博士的尸体被发现之前才砍下来的,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修史的头还没被砍下来,怎们能出现在为未音的房间里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们在未音的房间里看见的哪两个人头,其中之一确实是黑鸪博士的,另一个则是人造的,或者是从别的尸体上砍下来的。管家天巳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那个人头我还不知道,但我敢肯定那不是修史的人头,那么,管家天巳为什么要特意把两个人头放在未音的房间里呢?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如果在未音的房间里放上两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头,天巳护或者其他什么人肯定会马上用床单把人头包起来,送到别的地方去,在送到别的地方去的过程中,再把真正的修史的人头换上,就是很容易做到的了。现在包在床单里的人头,恐怕已经不是冒充修史的假人头了。”

  “不可能有过什么假人头!”克罗斯断言。

  “但是,从逻辑上可以推论出最初放在未音的房间里的修史的头是假的。”

  “深骑!”菜美尖利地叫了一声,“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已经把你自己确认的大前提给忘记了!”

  “大前提?”

  “对!克罗斯先生他们一直在大客厅里待到半夜十二点,天巳是预测不到的。可是,在你的故事里登场的天巳先是在修史的晚饭里投毒,然后又做手脚让大钟鸣响。把克罗斯先生他们从客厅里引走,这是一个绝大的错误。假如克罗斯先生他们不在大客厅里待到那么晚,又会是怎样一种状况?天巳的行动肯定会被坐在餐厅里恋宫看到,立刻就能指出他是凶手!你把克罗斯先生他们放在事件的核心位置进行推论,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

  “确实如此。”深骑心服口服。

  菜美的话像魔法一样,彻底推翻了深骑的推理。刚才似乎已经朦胧浮出水面的凶手,转眼间烟消云散,重新融入了覆盖着“钟城”的巨大的阴影里。

  “各位!最关键的问题还没追究呢!”一手拿笔,一手拿着蓝色记事本的理惠叫道。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本来无精打采的眼睛放出兴奋的光。

  “最关键的问题?”众人一下子被理惠的话吸引过来。

  “对!为什么一定要把黑鸪博士和修史先生的头砍下来呢?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这个杀人事件,就算不把人头砍下来,不可能犯罪也完全能够成立,但是,凶手故意把两人人头看下来。还故意赶在理论上根本去不了的未音的房间里。凶手这种残虐的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我认为,凶手这样做的理由有以下七个。

  “第一,掩盖尸体上的证据。尸体的脸或者头部可能留下了可以判断出凶手是谁的痕迹,砍下人头消灭痕迹,或者说拿走人头以掩盖躯干上的痕迹,严格地说,交换死尸的躯干也包括在第一个理由里。

  “第二,消灭留在现场的证据,割断颈动脉会造成大量失血,血液可以把留在现场的想擦却擦不掉的证据掩盖起来。人头呗砍下这种异常事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转移人们的视线,从而忽视某些重要的证据,起一种误导的作用。

  “第三,利用砍下人头所需要的时间和空间的不可能性,制造不在场证明,或者说制造一种违反常理的现象,让人们的思维产生混乱。

  “第四,凶手使用的是一种特殊的凶器,例如类似断头台那样的东西。也可能是偶然失手把头切下来的,也不排除是被一种凶猛的野兽咬下来的。

  “第五,宗教性或观念性的理由,也可能出于艺术或欲望的要求,所谓的快感杀人也可以并入这一条。

  “第六,为了减轻重量,搬运方便。还有,用砍下来的人头向别人提示,黑鸪博士和修史先生已经死了,应该并入这一条。

  “第七,为了引人注目。无头尸体也好,被砍下来的人头也好,都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在上述七条里,最适合在‘钟城’发生的这次杀人事件的是第三条。利用砍下人头所需要的时间和空间的不可能性,凶手可以自然而然地跟我没杀人的结论联系到一起。

  “这么长的解说,真是辛苦你了。”深骑摊开一只手,“刚才不是都研究过了吗?”

  “是的。但是,希望各位注意第七条。”

  “为了引人注目?”

  “两个人头,故意放在未音的房间里,这是为什么?我认为就是为了引人注目。凶手在用死者的头向我们传达一种信息。”

  “放上两个人头就引人注目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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