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基因的研究,范围是非常广泛的。难道真像菜美小姐所说的那样,黑鸪博士利用遗传基因制造怪物?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地下室就是一个利用怪物杀人的实验室。”理惠说道。
克罗斯制止了理惠:“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不过太离谱了。”
但是理惠是认真的。她认为,怪物说是可信的。如果那个怪物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在时间上挖一个暗道,在过去和未来之间自由来往的话,自己和克罗斯先生就太危险了。
理惠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真遇到那种情况,保护克罗斯先生就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
克罗斯又说道:“说起遗传基因,听说过‘端粒’这个名词吗?几乎所有生物的遗传基因,在染色体的顶端,都有“TTAGGG”这六个字母的固定碱基配列,反反复复,绵延不断地连接在一起,这个部分就叫做‘端粒’,完全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排列。最初认为它的作用是防止DNA松开,也就是起一个固定鞋带扣的作用,后来才发现,这六个字母被DNA复制一次就消失一组,等‘端粒’都消失了,细胞就死了。这是老化体系的假说。从前有所谓分裂的次数是有一定限度的‘海弗里克极限说’,‘端粒’假说为其提供了证据。”
“黑鸪博士的研究课题是老化吗?”理惠问道。
“不是。我们再进一步探讨了一下‘端粒’问题。如果不想让六个字母的碱基配列消失,应该怎样做呢?就应该制造RNA来填补消失的部分。这样一来,就算被DNA复制,‘端粒’也不会消失了,细胞的生存限度就可以被延长。”
“也就是说不会老化了,对吗?”理惠又问。
“当然不能一概而论,不过,作为一种理论是可以成立的。”克罗斯说道。
克罗斯不被所谓通过遗传基因制造怪物的说法说疑惑,而是理智地思考,这使理惠感到很佩服。但是,在佩服的同时,理惠又害怕“钟城”确实存在某种怪物,并且胆战心惊。不管怎么说,克罗斯说的这番话,并没有解释清楚地下室里发现的白骨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边的雨声好像越来越大了。
“这雨看来是停不了啦!”菜美满脸天真地说道。
“也许要一直下到世界末日吧。”理惠补充道。
“大雨连续下七天七夜,全世界都得闹洪水。”才没好像喝多了,满脸兴奋,“但是,只有住在‘钟城’里面的人没事。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钟城’就是一艘大船!”
“诺亚方舟?”
“对!表面上看,这是一座建筑,而地下某处其实有一个秘密船长室,到时候可以操控这艘大船脱离险境。为了等洪水退了再恢复生命的本来面目,黑鸪博士收集了各种各样的动物的遗传基因。”菜美信口开河。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理惠很佩服菜美的分析,就算这座’钟城‘是一艘大船的说法是开玩笑,收集遗传基因的说法很可能是成立的。现代版的“诺亚方舟”!至少现在理惠找不到反驳菜美的论据。
理惠静静听着雨声。在她听来,那雨声不是将要吞没世界的残酷的雨声,而是蕴含着一种奇妙的可怜之情的雨声。
4
八点的钟声响过以后,又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了。理惠看了看手腕上那块没有什么装饰的音色手表,十点五十三分。那块手表是十一人委员会给她装备的,防磁性能非常好。
理惠为了清醒一下因为喝葡萄酒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头脑,特意跑到外边,看哪三个大钟去了。
走出玄关,理惠看见地上还留着一些脚印,都是往返于院门和玄关之间的,没有其他脚印。理惠打开伞,走进雨中,转过身,仰起头来看那三个大钟。
中间那个十点五十五分,左边那个十点四十五分,右边已经十一点五分了。
分针的长度大约是五米,时针的长度大约是三米半,这可不是一般的大,其巨大和庄严,叫人想起有名的英国伦敦的大本钟。听天巳说,钟罢是用膨胀系数很少的特殊岩石制造的,不受磁场变化的影响。
回到大客厅里,理惠说起了外面那三个大钟,衣冠不整的菜美笑着说道:“是挺有意思的。”她眼睛湿润,似是哭了。
“那三个大钟不停地走,有特别的意义吗?”菜美问道。
“只不过是一种习惯吧。”克罗斯道。
“如果修个钟楼,构造上都是适合放在高处的,但‘钟城’的大钟把发条分别圈在两大大圆筒上,弥补了构造上的缺陷。”克罗斯说道。
克罗斯又喝威士忌又喝葡萄酒,但是脸色一点儿都没变。他很有自制力,不让自己喝多了,什么时候都能保持温文尔雅的风度。
“不过,也许……”菜美醉醺醺地竖起食指,“这座‘钟城’在法国的时候,是建在高处的,很多人都可以看到。搬到日本以后,建在平地上,三个大钟就失去了意义。”
“有道理,很可能是这样的。过去的诸侯都把自己的住宅建在高处,以便俯瞰自己的领地。‘钟城’以前也许是侯爵的住宅。”克罗斯说道。
“可是,现在大钟还在走,叫人觉得它挺固执的。”菜美觉得这样的谈话没意思,把剩下的葡萄酒喝完,双臂伸直放在沙发背上,伸了个懒腰,说道,“好困啊!”
“今天就谈到这儿吧。休息吧。”理惠说道。
“我喝醉了,”菜美睡眼惺忪。
“菜美小姐,你不要紧吧?”理惠问道。
“嗯。”菜美站起来,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走进了“未来馆”。
理惠怀里抱着瓶子手上拿着杯子走进餐厅以后,发现恋宫还在那里,不由得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