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你也讲讲他吧。」凉子光这样还不过瘾,她甚至还找上惭愧地缩在房间角落的真由,要真由帮忙数落几句。「这个笨蛋只不过是烧到四十度就病倒,扁桃腺还肿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你应该狠狠替我们补骂几句才对。我准许你骂。」
「哪……哪有这种事……!」
真由唯恐不会骨折地猛摇头猛挥手,用尽全力拒绝了凉子的提议:
「真正有错的是到现在还治不好男性恐惧症的我。二之宫一直都很努力,所以只要我更留意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哎,真由,你太温柔了。竟然还同情这种没用的人……真是好孩子。」
凉子心疼地摸起梦魔少女的头。
「那么二之宫他不要紧吗?」
「嗯,根本没什么啦。就算再虚弱,他好歹也是二之宫家的一分子,睡一个晚上马上就会活过来了,你不用管他没关系。」
对此峻护也没有异议。先不管这是不是唯一的优点,他对自己的顽强有自信。根据以往的经验,没意外的话,隔天早上他就能完全康复。
「就这样,我们不必多为他操心,比这更重要的是——」美树彦说:「接下来我和凉子有事得出门,真由也一起来吧,我们可以找家店吃些好吃的东西。」
「!怎么可以!不行啦,哥哥!」
真由罕见地露出横眉竖目的表情,还责备起哥哥:
「哥哥你和凉子小姐出门就好了,我留在家里,我要留下来照顾二之宫。原本就是因为我,他才会勉强自己硬撑,由我照顾他是当然的。」
「……所以说,我妹似乎是这么想的。好好感谢她吧,峻护。有她亲自当看护,其他人可没这种福气,你最好用心去体会。」
「真由真的好伟大喔!那我们也该回报你的心意才对,我会教你照顾病人最有效的方法。」
事情好像谈妥了。
峻护侧眼看着指导时似乎别有用心的凉子&美树彦,以及正经八百地做笔记的真由,然后便安祥地阖上了眼皮——今天就让我好好休息吧。既然月村也会留下来照顾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静静躺一晚马上就会治好了。
——这对峻护来说究竟是幸福,还是正好相反呢?
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乍看之下并无大碍的这些安排,其实只是哀嚎从看护地狱传出前的序曲……
*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问题。真由照顾得既妥当又具奉献精神,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感到舒服愉快,峻护并无任何不满。对于同居人的看护技术,他只有佩服与感谢。
是从峻护的病情恶化时,事情才开始有异。
身为当事人,峻护并不觉得这样的恶化有问题。在他的计算中,身体不适的大关迟早会来,恶化不过是大关的其中一环罢了。对他来说,这不会造成任何不安,反倒只要能撑过这一波冲击,接下来病情就肯定会好转,峻护甚至还感到放心。
但是……
*
「怎……怎么办……」
看到体温计的刻度,真由整张脸都铁青了。在峻护看来,病情的变化还不值得让人大惊小怪。虽然他的意识相当朦胧,不过毕竟是自己的身体,即使不特地测量他也知道,自己目前发烧得很严重。而且自己的体温,恐怕也不会升得比现在更高。
「怎么会,我明明有好好照顾……是哪里出错了,是哪里……」
但真由会有这种反应并不奇怪。要说是眼窝的黑眼圈也好、发青的脸色也好,峻护的状况与其说是病卧床上的患者,还更像塞进棺材里的死人。真由会动摇也是当然的。
「都是我害的,都是我……」
或许是感觉到自己的责任,真由显得非常狼狈,不过她完全没有愧疚的必要。真由之前采取的处理其实是完美的,峻护的病情接下来大有康复的希望。
峻护想跟真由说明情况,让她安心——这时候,他察觉到了。
(……发……发不出声音……)
随着病情发展,峻护喉咙的肿胀亦在此时达到高峰,他的发声能力正受到毁灭性打击。
不仅如此,峻护的气力与体力都已衰退到连动一根手指、转动脖子也备感艰难的程度了。
峻护心里开始笼罩上一层不安,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自己的预感准确得令人绝望。
总之,目前喉咙还没有完全失去功用,峻护用眼神把心慌意乱的真由叫到了身边。
「我……我在这边,怎么了吗?」
「月村,你不必这么慌张。」峻护倾尽心力把声音挤出来:「这段时期是关键,只要撑过去就没事了,没什么好担——」
「救护车?你是说叫救护车吧?我明白了,我现在马上去打电话!」
「啊?」
「其实我也一直在想要不要这样做,呃,叫救护车的电话是——」
「!等一下!不对不对!我没有那样讲!」
开什么玩笑,峻护心想。要是闹到送医院,谁知道姊姊又会怎么数落,而且病情总算才开始要好转啊。
不巧的是,尽管峻护豁出去想阻止对方,却几乎发不出像声音的声音,而真由则随时都准备要冲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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