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并不短。
而后她用几乎听不见的音量回答了对方:
「——我不想……离开这里。」
既沉又深地,这段短短的自白开始在峻护的胸口中剧烈回荡。
「我想待在……这个家……」
真由的话里带着哽咽
那是她真挚、确实、热切——而且一心一意吐露出的心声。
峻护噤声不语。
不管峻护的个性有多木讷,他也知道在这种时候,自己不应该讲出「你不必把姊跟美树彦的话当真啦」这种蠢话。而且他好歹也是个男人,靠胡扯瞎闹将问题敷衍过去,对峻护来说绝不是磊落的做法。
峻护心里仍然一片混乱。但是在纠缠打结的心绪中,还保有一个贯穿一切的中心意念。那个意念让峻护张开了自己笨拙的嘴巴:
「……月村,其实我啊,脑袋并不算灵光,口才也不好,更不像姊姊他们一样什么事都会。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女孩子,我也很清楚自己有这些弱点。以前我并没有跟女性交往过,所以我真的不知道男与女之间,到底该怎么相处。」
我果然没办法好好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即使心里明白,峻护还是继续开口:
「但我觉得现代的年轻人好像把男女关系看的太随便了。说是这么说,我也不认为男女生之间在年轻时产生深入的关系,就一定是坏事。我反而觉得自己应该多和女孩子接触才对,心里是这么想,但我却到现在都还没有跟女性交往过,这纯粹是因为我胆量不够,或者太内向而已。」
峻护的话明显牛头不对马嘴,而且内容本身让人听了相当害臊。
即使如此,峻护仍继续开口:
「简单来说我的想法是,节操应该才是最重要的吧?不然你想看看嘛,如果男孩子都顺从本能和欲望,一下子就和女性发生关系的话,难道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我并没有全数否认这种现象的意思,不过我还是会对那样的自己感到不甘心。」
持续讲下去是值得的,峻护心想。
自己最在意的问题究竟是什么?随着开口的过程,他隐隐约约地理清了。
只要对真由伸出狼爪就会当场毙命——这并不是问题。
身为梦魔,真由的诱惑简直就像无法抵抗的一种暴力——究明本质后,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问题。
峻护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一点,那就是没经过恋爱的阶段便发生关系。
峻护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这种事。
他希望循序渐进,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来构筑彼此之间的关系。
不是这样建立出的关系,终究和沙上的楼阁没有两样,峻护觉得那迟早会崩溃坍塌。如果两个人最后变得形同陌路——那未免也太悲哀了。
没错,正是如此。
他想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月村,所以我——」
到了这时候,峻护总算才察觉到状况不寻常了。
「月村?」
代替回答传进他耳里的,是平静安稳的——打呼声
(……我都忘记了。)
回想起真由的体质,峻护一口气泄尽了气力。
对啊,她还有这样的毛病。
真由在补充精气——生命能源方面是有困难的,只要她遇到精气剧烈消耗的状况,例如处身于极度的紧张之下时,很快就会像这样熟睡。
对真由来说,要对峻护表现出方才那样的态度,究竟得花费她多少的勇气呢?
更何况,早上她曾经被男生包围而昏倒,把精气耗尽过一次。会有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峻护露出难以言喻的苦笑。
这样似乎也好,却又好像有点遗憾。
一度冷静下来之后,峻护能肯定的是——
这种难为情的话,他大概不会再说第二次。就只有如此。
不过,还是这样比较好。
因为如此一来,两个人的关系就可以慢慢花时间建立了。
「……晚安,月村。」
总之今晚先让她好好睡一觉吧。这么想着,峻护也闭上了眼睛。
——不过,峻护沉浸在平稳心情的时光相当短暂。
可以确定的是真由已经睡着了,但她的手臂仍悄悄地绕到了峻护身上。
「咦?月……月村?」
代替对峻护的回答,真由的手臂有力而温柔地抱住了他。
柔软的感觉满满地贴在峻护背上。
他的血压一口气向上攀升。
同时不幸的是,峻护到今天才知道真由的睡相有多差。而她的睡相之差,也完全发挥了睡魔的本色。
真由在全无意识之下使出的技巧,比任何有力的手臂更能紧抓住峻护,绝不会允许他逃走。想到要让真由好好睡,峻护也不忍心把人叫醒——会有这种宽容的想法,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