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峻护好不容易从浴池的骚动中逃了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终于缓了一口气。
这是一间单人问。今天是要从昕有的杂务中解放出来的日子,事实上也是这样的,完全不用执行克服男性恐惧症的计划——归根结底,一句话,这问房子里没有月村真由。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峻护躺在床上,心里想着。年轻男女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是很不方便的,仅仅起居就是一问题。虽然时间不长,但终于可以回到该有的状态了,这难道不值得庆祝吗?这是身心健全的少年所盼望的。直到在一周前,自己还是一个人居住的状态,这才是理所当然的吧。
尽管好像是说给别人听的——但他并不想伪装自己。
或许一周的时间太长了,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把长年累月培养出来的价值观一点一点地击碎了,尤其是在以月村真由的存在为前提的条件下。
“……”
峻护翻了个身,大大的商户外面是夕阳西下的景色。
他看到,有一位少女正在沙滩上散步。
来到山庄外面,那里是他已经熟悉了的小岛,但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美景。
一幅壮观、美丽的夕阳图。
红色和金色幸福地纠结在一起,充满了所有的空间,不,还有时间,把它们染成了幸福的颜色。
这是辉煌,这是灿烂。
火空、云彩,甚至是太阳,都好像近得一伸手就能够到。没有微观和宏观的界限,也没有远近的概念,只有视觉上所看到的一切。
被眼前的景色所打动的少女不时驻足观赏,品位眼前的景色。她正在落日余晖中散步。
峻护并没有故意轻手轻脚的,可是直到跟前,真由才注意到他。
“——哇,_二之宫君,怎么啦?”
真由像是刚睡醒似的,微徽地睁开眼,歪着脑袋。
“没有、没有什么事。我看见月村小姐一个人在散步,稍微有点担心。”
“啊,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不,我是自愿的。”
真由微微一笑,然后又严肃起来。顺着视线看去,潜进海里的太阳又露出了一点。
两人并排站着。
真由好像很吃惊,眼睛睁得大大的,抬头看着峻护——又马上移开了视线,低下头。峻护从余光中看到了这一切,但他装作没有看到。
两个人都保持沉默。
只有波涛涌上来又退下去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回荡。
“……像是在做梦。”
真由悄悄地张开嘴说道。
“做梦?”
“是的,我觉得今天过得像做梦一样。”
她害羞似地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我从小就患有男性恐惧症,懂事后就在学校里过着寄宿生活,周围都是女孩子。那所学校在深山里,历史悠久,而且还是宗教学校,管理非常严格,别说出去玩了,就连外出都不容易。”
她低下头,继续说着。
“说真的,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在这么漂亮的小岛上,划着船,穿上可爱的泳衣一做了很多以前想做却做不了的事情——而且还全都是和男生——二之宫君一起。这么幸福真的可以吗?这么多的梦想都实现了,真的像做梦一样……”
“月村小姐?”
话被打断后,真由不由得惊慌失措,但这个时候,峻护的反应更显得迟钝。
“对、对不起。很奇怪吧这样,但是真的,我很高兴……”
“……”
——峻护什么话都没有说。
来这儿后他终于相信了,原先他一直尽量不想去相信的事情。
以前从美树彦那听说的事情。
想像一下吧。
幼年时期的真由,把喜欢梦妖的少年的精气全部吸走了,夺去了他的生命。由于受到惊吓,她变得有些自闭,无意识中替换了自己的记忆。而之后留下的是从抹不掉的记忆中所诱发出来的对异性的拒绝反应,以及从接触的异性那里,不加区别的就吸取精气的坏毛病。
为了克服这个毛病她一定很努力吧——以她的诚实和真挚,但她一定也意识到了吧——自己已经不能再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了,因为她不想再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于是,她把自己所有的未来都封闭了起来。除了一个——在与外界隔绝的世界里度过一生,缓缓地走向死亡这条路。
再想像一下吧。
在被森林和石头围起来的寄宿宿舍里,她一定过着拘束又无法习惯的生活吧。与那些只是打着传教的名义,只有形式上的教堂和名字的学校不一样。那是一个把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神的地方,是以真正的,或者说是以冥顽的信仰为律法的神圣地方。无论真由多么认真、多么纯真,但那样的生活与她的本性一点也不相符。她从宗教找不到任何救赎的道路和逃避的场所。
所以对她来说,只有做梦才是心灵的安慰吧。
从沉重的生活中见缝插针,孕育神话故事一样的空想。
不谙世事的少女在她拥有的唯一的梦想里,痛苦的憧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