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小佐内同学的回复透着不满。
“你认为我是会带着锤子出门的人吗?”
不知怎得,我确实有这么以为过……
日坂小姐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锤子,流露出一副宛如走到死路上的神情。她接下来打算干什么呢……我忽然好想问一问她此刻的心情。
我的脖子猛地有种温暖、柔和的触感。原来是小佐内同学把自己的围巾解下,围在了我身上。她是注意到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住院病服吗?小佐内同学再把羽绒服的兜帽戴上,窃声对我说:
“要跟她说话拖时间。”
按常理推断,警方一定会尽快赶来。当然,我不知道报警确切的平均反应时间是多少分钟。不过我想最多不出一到两分钟,警方肯定就会赶来了。但是日坂小姐此刻的最终决策大概是不论如何要先干掉小鸠。那么,我们必须在她决策之前拦住她的脚步。
其实当我猜到这位护士叫日坂的那个瞬间,我就特别想亲口问她一件事。我想问问她知道日坂祥太郎吗?假如她知道,我就想再问一句:日坂祥太郎现在还好吗?所谓自杀真的只是谣言吗?但很遗憾,眼下实在没有容我询问这件事的时机。
我说:
“当时你是认出了走在人行道的我,所以才开车撞我吗?”
日坂小姐仿佛从恍惚间回过神来一般,回答道:
“当然。那一天下着雪,大家都走得很慢。否则,我开车时怎么能清晰辨认行人的脸呢?”
日坂小姐宛如在进行审问对话的练习,口齿清晰地讲述道:
“我忘不了你这张脸。那一刻,我意识到眼前这个行人就是你,立马就想要开车撞你。但我还有工作,堵上我的人生来报复你,这不值得。因此我转瞬间又冷静了下来。可是,可是你身边居然还有个女生。看到你那好像一点痛苦都没有的表情,看到你紧靠着机动车道走路的样子,简直像是在邀请汽车来撞你,我看到你那个时候在笑!因此,与其说是我撞你,不如说是你在勾引我撞你,你不觉得吗?”
那一天,我之所以会紧紧贴着机动车道走路,是由于当天扫雪车把道路积雪清扫至两侧,导致人行道变窄了。而且我应该并没有越过分割机动车道和人行道的白线……不过我没有把这番辩驳说出口。因为日坂小姐似乎只认识我,并不认识小佐内同学。在那起事件里,我单独行动的时机……对,是和日坂和虎先生伊奈波川旅馆见面的那一天。日坂小姐当年也在附近吗?她当时一边偷偷看,一边在心下发狠:绝对不会忘记这家伙的长相。
啊,是这样啊。那个雪天,我在堤坝道路上,笑了吗?
我伸舌头湿润一下干燥的嘴唇,继续拖时间。
“我听到的那个声音,‘这是报应’,想必就是你说的吧?”
日坂小姐瞠目道:
“你听到了这句话?”
“……对。”
隔着口罩教我无法真切看清日坂小姐的表情,可估计她是在放声大笑。她张开嘴巴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笑声跟随寒冬的空气飘浮到夜空,随后消散。
“我可没说过这种话。多么优雅的话啊。我是第二天来上班才发现自己成了你的责任护士,真是太吃惊了。竟然会有这么糟糕的巧合。可同时,能够近距离观察你受苦的样子,我又觉得好爽。有时候,等你睡着了,我就会俯视着你的脸说‘你也有今天’。”
我浑然忘却了户外的寒气,追问道:
“我究竟对你做过什么事?以至于你恨我恨到要杀死我?”
“就是你这副不自知的样子最叫人无法饶恕了。”
“你……你是日坂先生,日坂祥太郎君的亲人吗?”
“不准用你的臭嘴说祥太郎的名字!”
日坂小姐挥舞着锤子发出“嗤嗤嗤”的破空声。日坂小姐一把扯下口罩,五官扭曲、表情痛苦地说:
“你是当然不会知道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有不会拿出来跟外人说的生活。这是理所当然啊!可如果是正常人,一旦察觉到别人有不愿分享的生活,就不会轻易涉足、不会随便打扰那个人的生活。但你呢!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腆着一张什么都不知道的脸,就这样践踏了我们的愿望。啊,你为什么还活着啊!我当时就该把你撞得更狠才好啊!”
好多声音不约而同地在我的大脑里陡然苏醒过来。
——有这份情谊,我就很感激了,请停止你们的行动吧。
——他对夏季大赛更加投入,说那是他最后一场大赛了。
——我记得他一年级的时候还是相当爱说会笑的。
——我没见过日坂的老爸。
——就在春季大赛期间,我发现那家伙把护身符摘掉了。
——我猜想那个女生会不会是前辈的妹妹呢?
——他让我不能跟任何人说那个女生的事,跟警方也不能说。
——是不是卫生看护科的英子?
——我当然问过儿子了,但我想在此基础上再问你一次。
——不好不坏吧。
——还有可能拿到体育特招推荐资格。但现在一切都付诸东流。
——经历那么危险的事故还能活下来我就已经……
——别摆出这副一头雾水的表情,小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