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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厉害啊,小鸠。我只是告诉了你一句什么时候出的院,你就想到了这么多东西。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日坂君点了点头像是认可,随后又说:
“很抱歉,我要在你这么费心思考的时候做这件事,不过,你给我咬紧牙关。”
“诶?”
啪,一记闷沉的响声。
日坂君用右手扇了我一个巴掌。
完全不痛……他这记正手巴掌是那样的绵软无力,与其说是巴掌,不如说是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尽管不疼,我却惊讶万分。日坂君盯着自己的手掌,说:
“真丢脸,我没转手腕,手好痛。哦,肌腱倒是不痛,那里的伤确实是痊愈了。”
接着,日坂君神色怆然地说:
“我说小鸠,我有拜托你做这些事吗?我有拜托你把我说的话当作线索来推理吗?我有拜托你在休息日去旅馆跟人见面吗?我有拜托过你这一切吗?恰恰相反才对,我明确拜托的是完全相反的事——停止行动,停下来。你忘了吗?”
我呆若木鸡,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听任日坂君单方面继续说道:
“我可记得很清楚。那天,在病房里,你来探望我,听你说在寻找肇事逃逸的犯人之后我立刻就这么说了。我让你什么都不要做,停止行动。你该不会要说自己不记得了吧?”
日坂君平日里不是个健谈的人,因此他这一长串话语说得并不流畅,可每个字都如雨点一般重重打进我耳朵里。
“我明明跟你这么拜托过了,你为什么还要做多余的事?为什么?牛尾都跟我说了。第一个说要寻找犯人的确实是他,可那家伙很快就放弃了,之后的一切调查全都是你一个人所为。对不对?我可以这么认为吗?”
“……”
“我也去问过藤寺了。我明明让那家伙不要说出去,可那家伙还是把事情跟你说了。”
“这件事不是藤寺的错。”
“我没说是那家伙的错。但我还是会恨他。当然,我也会恨你。是你四处打听,最终撬开了他的嘴巴。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为了逮捕肇事逃逸的犯人。逮捕他,然后……
我到底做了什么?
窗外的夕阳将日坂君包裹在橙色里。
“小鸠。我真是特别特别不走运。我只是好端端地走着路,突然就被车撞了。中学最后一次大赛的机会就这么化为泡影。我好想参加全国大赛啊!我是不觉得自己肯定能赢过全国级别的高手,可跟他们打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如果我在夏天能拿到不错的名次,还有可能拿到体育特招推荐资格。但现在一切都付诸东流。我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热爱羽毛球才开始练这门运动,可羽毛球已经成为了我整个中学生涯一以贯之的重要目标,如今,全没了。”
日坂君不停将右手攥紧、松开、攥紧、松开。刚才他就是用那只手给了我一巴掌。想必他还是很痛。
“不过么,我跟你老实说吧,这都无所谓了。唔,也不能说无所谓,只是我已经认命了。不认也不行,毕竟是意外事故。经历那么危险的事故还能活下来我就已经……然而,偏偏你这家伙出现了。我那样拜托你停手,可,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
我词穷了。日坂君的语气比起责骂我,似乎更多是发自心底的疑问:
“我对你是做过什么坏事吗?值得让你这样恨我?我不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所以社团活动基本都交给牛尾来打理。也许,也许我确实曾对你做过不好的事,得罪了你。如果你是为了报复我曾经的恶行,那这件事还算情有可原。”
“没有那种事。”
“……我知道了,你其实没有恶意。就因为你没有恶意,才更叫人恼火。别摆出这副一头雾水的表情,小鸠,你这副表情简直像是在说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一样。”
日坂君脸色扭曲,噙着泪发出苦笑,又笑着流出了泪。
“啊,你这人,太不爽了。”
“……”
“之前我说过,我现在再说一遍,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用像是教育小孩子的叮咛口吻说道:
“我拜托你,别再管这件事了。”
说罢,日坂君缓缓离我远去,每一步都稍嫌沉重。我伸手摸了摸脸颊,日坂君扇巴掌的位置丝毫没有疼痛感,但却异常发烫。
日坂君就这样慢慢走远了。我独自一人站在放学后校园的某条走廊尽头
我……
日坂君说的没错。我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
为什么日坂君如此抗拒我调查他这起肇事逃逸事件呢?为什么日坂君的表情会那么受伤呢?
直等到日坂君的身影在楼梯口消失不见,我才迈开步伐。
……到目前为止我都调查了哪些事?事故当天日坂君和一个女生同行。这个女生大概率不是他的交往对象冈桥同学。日坂君刻意隐瞒了这个女生的存在。这个女生迅速离开了事故现场。这个女生不大可能是日坂君的姐妹,否则他没必要隐瞒。我也同意藤寺君的推测,这个女生应该是日坂君的出轨对象。
可假如我只是暴露了日坂君的出轨行为,日坂君怎么会露出那么悲哀的表情呢?况且他不转手腕就给了我一记正手耳光,心里大概抱有无